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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悦接过小公主,她朝着凌子悦抿起唇,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

“陛下所指的是明玉的儿子明湛啊,他从出生起就不被父亲承认,凌子悦自然对他多了几分怜爱。”凌子悦眉目含笑,“陛下,小公主的鼻子与陛下很是相似啊!”

“还有呢?”云澈也笑了,探过头去与凌子悦靠在一起。

“还有这唇角,笑起来也很像。陛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实在可喜可贺啊!”

“有什么好喜的?又不是你为朕生下的骨ròu。”云澈之言似是随xing,但却犹如千斤巨石猛然落在凌子悦心头。

“陛下!”凌子悦倒抽一口气,“凌子悦乃是陛下的臣……”

云澈的手指点在凌子悦的唇上,“天下的女人何其之多,谁不能为朕生儿育女?你的孩子,若是公主,朕必然金丝银缕,将她捧在掌心。若是皇子,朕就将这大好河山……”

“陛下!”凌子悦别过头去,“陛下的心意子悦明白。”

“你不明白。”云澈却苦笑了起来。

犹记当年,凌子悦第一次来了月信,锦娘说凌子悦也到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了。那时候的他觉得忽然一切都变了。他的子悦会不会被别的男人抢走,她是不是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的男人诞育子嗣?这样的想法就似yīn郁的花朵,在心的角落里孤独难耐地开放,无声无息地开满整个心房。

小公主还在凌子悦的怀里笑着,而云澈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若说良辰美景,不及凌子悦在他身边的一刻。

待到凌子悦离去,宫人们才去到明熙宫中禀报。

明熙听过之后,问道:“你们确定是陛下带着凌大人去看望公主的?”

“正是。”

“那么凌大人如何表qíng?他喜不喜欢公主?”

“回娘娘的话,凌大人对公主爱不释手,一直哄着公主入眠了才离去。”

明熙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她喜欢就好……她喜欢的,陛下自然也会喜欢……”

数日之后,戎狄左贤王阿依拜穆率领三万骑兵进犯北疆二十四郡的鸣镝郡与长天郡,他们虽然得到龙亭郡郡守林肃相助,但阿依拜穆骁勇且行军多有计谋,两郡郡守不敌,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云澈向众臣问策。

朝臣认为此二者多次jiāo战实为常事,阿依拜穆也顶多前来抢夺一些财务,此等骚扰自前朝开始就被弃之不理,实在不值得劳师动众前去救援。

云澈唇角上扬,仰起下巴,目光扫过众臣,特别是当今丞相姚琮将古往今来中原与戎狄的大小战役都搬了出来,一次道明云顶与戎狄开战必败之理。

张书谋却出列请战。他的理由很简单,前朝弃之不理是前朝之事,更不用说前朝已经覆灭了。两郡纷纷向王庭告急,戎狄的气焰决计不仅仅是骚扰这么简单。天子不振,北疆百姓还能求助于谁,日后哪怕戎狄大军压境直bī帝都,边疆又有谁敢向云顶王朝求救,德不能覆,云顶王朝必须发兵救援。

张书谋话毕,凌子悦出列附议。这令张书谋颇为惊讶,凌子悦自从养病还朝之后就鲜少廷议政事,张书谋本以为他是想要明哲保身,却没料到这一次凌子悦反倒挺身而出了。附议者还有明朔。

云澈不发一言,令众朝臣难测深浅。但凌子悦仰首的刹那,便从云澈眼中看到了雄心勃勃的战意。

他心中真正顾忌地却是号令军队的兵符至今仍把握在镇国公主手中。

退朝之后,云澈前往承风殿向镇国公主请安,谈及出兵北疆之事。

“我算是听明白了,”镇国公主笑了笑,“陛下是想问我要兵符。”

“镇国公主误会了,朕只是向您借兵符一用,待到两郡解围,朕定将兵符归还。”

镇国公主的笑容中意味深长,“陛下,万世帝王之中没有哪个不想建功立业。但兵符一出,必见刀光,天下生灵涂炭,君不闻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愿见到这般qíng景。陛下不如以怀柔之策,派使节化解两国之争。”

云澈心中冷笑,他心知肚明镇国公主不肯将兵符jiāo出,除了因其奉行以文御武之术讲求无为之治外,更是因为她也在担心自己手握兵符之后,镇国公主再难驾驭。

前一段时间与成郡王jiāo好的隆亲王被削减了兵权,而近期一向站在镇国公主一方的临川王最为信赖的谋臣酗酒后不慎落水而亡,而云澈也趁势将自己的人安排去了那个位置,临川王也因此处于云澈的掌控之中。镇国公主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云澈正在削弱她的羽翼,她怎可能还将兵符拱手让出?

次日,云澈于宣室殿召见张书谋、明朔以及凌子悦。

这一场君臣对话没有太多的虚礼,云澈面对张书谋直言道:“朕yù出兵东瓯,诸位有何良策?”

“两郡受敌,若单单只是龙亭郡出手相助或者其他边疆出兵,各郡兵力分散就会给戎狄以可乘之机。臣以为不妨从冀郡与绍郡调兵增援两郡,他们是边关的后脊与支撑,边关受敌理应从此二郡调兵。两郡得到援兵,可闭门不战,戎狄远道而来,粮糙不济,相持久了自然退兵。”张书谋答道。

这是最简单的战略。

“明朔,你有什么想法?”

“臣赞成张大人的主张,从冀、绍二郡派兵增援,至于遇到戎狄到底是闭门不战还是采用其他战术,必须地亲见阿依拜穆才有论断。”

云澈唇角轻陷,侧目望向张书谋,“那倘若朕告诉你,朕给不了你调兵遣将之符令,只得朕的旨意,你可有把握?”

张书谋微微一愣。

凌子悦却笑道:“兵符不过一样东西,一个信物。可这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君令怎会不及兵符?”

凌子悦此言意在提醒张书谋,更是提醒云澈,哪怕镇国公主死死握住兵符,只要云顶王朝将士对云澈马首是瞻,镇国公主的兵符也不过摆设而已。

“臣张书谋有十分把握!”

云澈笑了,目光已经穿海翻làng,“朕就命你为大将军,明朔为副将,前往北疆,要让戎狄的左将军知道何谓天高地厚!”

离去之时。张书谋与凌子悦并肩而行。

“凌大人,有时候书谋不是很明白。”

“哦?张大人才思敏捷,天下之学无所不闻,有什么能让张大人想不明白的?”凌子悦笑问。

“也许书谋的文辞在凌大人之上,但若论国策政论,书谋自问不如大人。大人常伴陛下左右,一直支持陛下qiáng军建制对峙戎狄,可陛下却偏偏遣书谋前去,这是为何?”

凌子悦抿唇一笑,眼中有几分落寞一闪而逝,“自是因为张大人乃实gān之人,不似凌子悦只知空谈。”

“凌大人这般自嘲,倒是令书谋无地自容了!”

凌子悦抬头向往云际,若自己身为男儿身,云澈就不会如此顾忌了吧。

明朔临行前,坐于家中,轻轻擦拭着一支箭羽,他的目光随着箭身流转,停留在锐利的尖端。手指缓缓转动,布巾一寸一寸擦拭而过。

“大人,凌子悦凌大人来了。”

“凌大人?”明朔放下箭,站起身来。

凌子悦负手来到明朔身边,“怎么了?见着我来了反倒打扰你磨兵利器了?”

“不是……”明朔微微一笑,将那支箭收起,包入布巾之中。

“诶?这箭你还要包起来?”

 

83、君命大于军令

明朔笑而不答,“子悦兄是见明朔要前往北疆了,有话前来嘱托吧?”

“是啊,明朔你是谨慎之人,我本没什么需要对你说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来了。此去北疆,山高水远。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会冀、绍二郡远离帝都,怕君命不及军令,到时候望明朔你能当机立断,切莫犹疑。”

明朔低头沉思了稍许,回道:“明朔明白了,当以权宜行之。”

凌子悦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心思,放心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子悦有多羡慕你。这辈子我怕是再没机会离开帝都了。”凌子悦叹了口气,江北只怕将成为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陛下信重大人,自然希望大人能够常伴身边。”明朔知道凌子悦的心思,只得这般出言安慰,

待到凌子悦离去之后,明朔方才将那支箭羽再度取出,他垂下头来略微一笑,“既然你不能远去,我就带上这支箭去吧。”

于是,张书谋与明朔奉天子旨意前往冀郡,次日早朝,云澈接到凌府奏疏,紫金大夫凌子悦头风发作,疼痛难忍,望陛下恩准在府中休养。

云澈心中一顿,凌子悦竟然病了?早朝之上,云澈不动声色。

待到退朝,云澈便迫不及待唤来卢顺,“替朕准备马车!朕要前往凌府!”

“陛下……若是要看望凌大人……大人并不在府中。”卢顺语调平稳,心中却忐忑。

“什么?她……”云澈骤然明白过来,怒道,“朕派到她府中的禁卫呢?竟然没有看住她吗?”

“凌府中的禁卫已经追出去了,凌大人怕是追赶张大人和明大人了。”

“她出了帝都了?”云澈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回陛下,虽然已经命帝都城门守军一旦遇见凌大人必定要拦下她,可是……城门守军严加盘查,可并未见过凌大人……”卢顺额角冷汗落下。

云澈目光沉冷,他明白凌子悦是如何避开城门守卫了。只需一袭素衣裙衫便可,有谁能想到马车中的女子会是当朝的上大夫?

“陛下……这是凌大人留给您的书简。”卢顺将一支竹简递送到云澈面前。

云澈的手指抚过深陷入竹简中的字迹,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望陛下容子悦任xing一回,子悦叩首。

她鲜少求他,云澈知道自己若是不允,即便qiáng行将她带回来,她也不会安乐。

“命人在前去冀郡途中寻找,若实在找不到她,就与张书谋明朔一行汇合,嘱咐张书谋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她!尽快将她送回来!”

“是!”卢顺缓缓后退离开。

云澈眉头难以舒缓,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

“子悦成风……朕要如何才抓的住你。”

此刻的凌子悦早就出了帝都,将马车卖了,一骑轻尘,奔向冀郡。

张书谋与明朔来到冀郡,冀郡的郡守倒是好酒好菜地招待,可是当张书谋与明朔拿出圣旨yù向其调兵时,冀郡郡守却做顾而言他。

“两位大人从帝都来到冀郡,舟车劳顿,且请歇息,养足jīng神方可与戎狄一战。”

“郡守大人,边关告急,时不待我,还望大人速速调兵!若延误战机,龙颜大怒,我等均承受不起。”张书谋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