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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放心,当年知道我们两事qíng的人都归西了,指不定承延帝在地底下也被气的咳血呢!”

洛太后莞尔一笑,“从小到大,你就是这张嘴最能糊弄人!”

数日之后,宣室殿内卢顺才刚带着宫人们退出去,云澈便将凌子悦高高抱起,吻着她的下巴,将她缓缓放于案上。

“陛下!此案上放的都是群臣的奏疏,凌子悦怎可……”

云澈却跪坐在凌子悦面前,笑着将她的双手送到唇边。

“我这几日烦恼的很,能这样与你相视而坐心中甚慰。那些烦人的奏疏,朕恨不得将它们都扔入炉中!”

凌子悦低下头来一笑,“是因为群臣请奏郎中令为丞相之事吗?”

云澈仰起头来,用力地咬住凌子悦的鼻尖,他的舌尖舔过,凌子悦向后一缩,后心却被云澈的手掌拖住。

“若只是群臣请奏,朕还觉着没什么。揽聚党羽本就是朕那位好舅舅擅长之事。”云澈撑在凌子悦身旁,起身与她并肩坐上案,搂住她的肩膀沉下嗓音道,“朕烦恼的是朕的母后。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莫不是效仿镇国公主,与信诸侯?”

“不错。洛照江本就与成郡王jiāoqíng深厚,这一点已经令朕心中犹如芒刺,现在竟然还要联络其他诸侯,洛家的野心着实不小啊!”

“陛下心中原是属意林肃的吧。”

“朕看重林肃的品xing,上次与戎狄之战,林肃功不可没。朕重用于他,也是要天下英杰俊才看清楚,朕并不是用人唯亲。”

“只是林肃在朝中根基浅薄,恐难服众。日后必然举步维艰。而洛大人也必然记恨他抢去了丞相之位,届时与太后联合起来,不单单林肃难保,只怕朝政动dàng。”

云澈蹙起眉头沉默了,与凌子悦十指相扣。

“子悦……你说朕的母亲她想要什么?镇国公主去了,后宫之中以她为尊,她还觉得不满足吗?不仅仅是后宫,连朝政她也要cha手。她是想向镇国公主那样,把朕变成她的傀儡?”

云澈问的极为用力,凌子悦的回答却很淡然。

“也许是走到今时今日,太后想要将失去的全部都要回来吧……”

“朕担心,洛家比起当初的姚氏将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陛下就等。等到洛大人泥潭深陷难以自拔。外戚的势力再大,大不过军权。”

云澈仰起头来眯着眼睛,他的思考有一种力度,而凌子悦知晓,他此刻已经有了决定。

洛照江果然如愿以偿当上了丞相,迁居丞相府,府中奢华令人瞠目结舌,大宴群臣,各个列王诸侯都命人千里迢迢送来贺礼。

凌子悦自然也去了,洛照江见到她是已有微醉,拉着她聊了起来。

“我洛照江……市井出身……学识不及你们这些士大夫……也没那个胆量从军……但老夫就成了丞相了!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凌子悦只得扶着他坐下,此时她才望见了角落里大口喝酒大块吃ròu的欧阳琉舒。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的应酬,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凌子悦来到欧阳琉舒面前坐下,饶有兴趣地问。云澈虽然封了欧阳琉舒为谏议大夫,但欧阳琉舒还是如从前那般对朝事不感兴趣,云澈就算以策问之,他也是左右而言他,言谈十分幽默,却不在重点。

“凌大夫差矣。欧阳琉舒最喜爱这样的宴会了!不但能白吃白喝,还能带些回家!一举两得,实在妙哉!”

“可是你给丞相的贺礼也是价值不菲吧!”

欧阳琉舒摇了摇头,起身探到凌子悦耳边道:“我送给洛丞相的贺礼乃是我欧阳琉舒jīng心炼制的不老丹!”

“什么?”凌子悦知道欧阳琉舒沉迷与炼丹已有一段时日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将炼制的丹药送给洛照江做贺礼!

欧阳琉舒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唉,凌大人你不用担心。丞相那么惜命,他是不会用我欧阳琉舒炼的丹的……所以他就是死也不是死于我欧阳琉舒的不老丹……”

“欧阳琉舒,你已经醉了!”凌子悦将他扶起,“我送你回去吧!”

“好……好……回去……”欧阳琉舒摇摇晃晃,却不忘记拎起酒案上吃了一半的牛ròu,众人看见他那副模样,纷纷笑了起来。

凌子悦扶着欧阳琉舒上了车,欧阳琉舒用力抱着那块牛ròu,含糊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叹气一笑,凌子悦好笑道,“你那不老丹,用过之后是不是真的能不老啊!”

昏昏yù睡的欧阳琉舒忽然来了jīng神,欺向凌子悦,双眼用力却对不清目光,“凌大人……其实我真正用心研究的可不是什么不老丹!就像那洛照江……他就算不老,也未必得不死啊!”

“哦……”凌子悦将他的身子扶正,好笑道,“那你到底在炼制什么丹药?”

“假死丹……”欧阳琉舒的手指画了个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若是有一日……陛下要我的命了……我就咕噜——吃一颗假死丹,然后躺在棺材里回到我的老家……舒舒服服过我的日子……”

凌子悦无奈了,“你怎知道陛下会要你的命呢?”

“……”欧阳琉舒煞有介事地掐指计算,又道,“这……这总归是有用的!”

说完,欧阳琉舒便倒在凌子悦身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92、千秋万代的誓言

凌子悦无奈地一笑,她是极为羡慕欧阳琉舒的。他的洒脱,他的不羁,甚至于他的神神叨叨。他身处朝堂,却心中自由。

随后,洛照江为了巩固势力,不断拔擢自己的亲信,而云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不发一言。

御花园中,洛太后缓缓行过那一片花团锦簇,蝶舞纷飞,她的手指掠过垂着晨露的花瓣,唇角笑意深沉。

洛照江陪伴在她的身侧,笑道:“前几日御花园中还没有这般姹紫嫣红,倒是姐姐你一来,花朵们都竞相盛开,只怕是想讨得姐姐欢心吧!”

“你啊!”洛太后轻笑,“我是想提醒你不要chūn风得意就大意了。提拔了那么多郎官还有士大夫,是想将陛下的朝堂都变成你的吗?”

“姐姐!这话可怎么说的!从前弟弟失了太尉之职,何等落魄,可就在这落魄之时还有一些朋友不离不弃,前来关心探望。弟弟承了别人的人qíng,总是要还的。”洛照江一副qíng真意切的模样,洛太后只是轻哼了一声。

“别让陛下觉着你这个亲舅舅是以权谋私擅结党羽,僵了你们甥舅之间的关系。”洛太后摘下一朵在日光下娇艳的花,放在鼻间嗅了嗅,“林肃呢?”

“林肃?他门庭冷落,整日闲居在家中,看书写字,附庸风雅呗!”

“我看陛下还是对林肃颇为亲信,你要多个心眼。”洛太后侧过头来,便看见远处的假山上坐着一个身影,“弟弟,你看看坐在高处的是谁?”

洛照江踮起脚来眯着眼看了会儿道:“哟……好像是陛下啊!陛下爬的那么高多危险啊!那些个宫人怎么不劝住陛下!”

洛太后苦笑着叹了口气,“陛下从小就喜欢去高的危险的地方,我说了他多少回了,他何曾听过!”

假山顶上的云澈笑容恣意,他的身下是一众宫人们诚惶诚恐的表qíng。

“陛下!当心!”

“陛下,求您下来吧!老奴给您磕头了!”卢顺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云澈却无所谓地一笑,倾下身来惹得宫人们纷纷伸出胳膊就怕他坠下来。

“子悦,上来陪陪朕!那些个奏疏千篇一律,烦死朕了!”

凌子悦无可奈何地一笑,宫人们就指着她将云澈劝下来了,谁知道她却踩上山石,伸长胳膊,云澈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上来。

轻柔的日光垂落在凌子悦的睫毛上,令人想要伸手触碰。

云澈不发一言,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凌子悦静静地陪在他的身旁。那些哀声恳求的宫人们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只是仰着头望着高处的云澈与凌子悦。

卢顺担忧的表qíng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宽慰和释然。

“子悦……过一段时间,朕就想办法安排你离开朝堂。等你回到云恒候府,朕就娶你为妻。”

凌子悦低下头来,唇上抿起一抹笑。

云澈所说的不是入宫,而是娶妻。

“然后,你为朕生儿育女,我们的血脉会千秋万代。”

云澈如此期许,他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快乐。

凌子悦却颔首一笑,没有什么能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不过她相信,从没有哪个帝王会对自己的女人说这样的傻话。

而远处的洛太后目光缓缓冰冷了起来。

“最近,凌子悦都在做些什么?”

“凌子悦啊,陛下命凌子悦修制典籍。是个闲职。”

“闲职……”洛太后眼中涌起不解,“陛下对凌子悦的宠信非比寻常。如今陛下终于可以推崇文武分治,却没有对凌子悦委以重任?”

“姐姐,修书一向是凌子悦喜欢做的事qíng。让他去修书不正是陛下宠着他吗?”

洛太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凌子悦太年轻了。”

“怎么了姐姐?”

“陛下登基不久,封了凌子悦为谏议大夫,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啊!不过三、四年,陛下便拔擢他为紫金大夫,如今他已经是云光大夫了!现下陛下大权在握,无需多久只怕要升他至九卿之列!”

“九卿?”洛照江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凌子悦的资历太浅,陛下怎么可能升他至九卿!”

“怎么不可能?”洛太后的目光长久地留驻在假山顶上的两人,“朝事更迭,是你我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士大夫中从张书谋、庄浔再到手握禁军的明朔,哪一个不与凌子悦jiāo好?他做人可比你聪明多了!不曾大张旗鼓地养那么多门客,当年镇国公主抓他收受钱财的把柄都没成,最后还是派人到城中传唱莫须有的歌谣才勉qiáng定了他个骄奢之过!你呢!你的问题若陛下真的追究那是数都数不清楚!升他做九卿,你觉得有谁会站出来反对?”

“姐姐,就是个九卿罢了,陛下想要给凌子悦一些恩宠,这又有什么?丞相的位置都给了弟弟我了,要是还计较这么多,不是成心让陛下不慡快吗?”

“若是他得了九卿之位,下一步必然是御史大夫。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若丞相有空缺,可由御史大夫直接升任。我担心你这丞相之位做不足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