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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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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太后不再言语,只是静坐在他的身旁。

直至天边泛起微光,太后的贴身侍女敲门暗示洛太后必须回宫,她才开口道:“丞相大人可想清楚了?”

“……真的要那么做吗?老夫怕是两败俱伤……”

“怎么会两败俱伤呢?”洛太后为洛照江斟上一杯酒,“再怎么样我也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云顶王朝一向注重孝义,陛下还能为了一个宠臣对自己的母亲不孝?”

洛照江吸了一口气,他明白洛太后的意思了。若要对付凌子悦,自己决不能亲自出面,若遭了云澈的记恨,哪怕将凌子悦整下去了,他洛照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是当初镇国公主也没抓着凌子悦什么把柄,勉qiáng定了一个骄奢之过。太后又有什么办法?”

“这满朝文武之中,有谁是出入宫闱不禁者?”云盈的笑容略有深意。

“哦——”洛照江心中有计,随即又蹙起眉头,“只是这罪名会不会太大了?”

洛太后颔首,意味深长道:“丞相,官场波云诡谲,权力涌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qíng还少吗?先帝是如何对待程贵妃如何对待云映的?你的心软不见得陛下知道也不见得凌子悦感念。”

“老夫知道了。这事要怪就怪陛下。出入宫闱而不禁,这可是陛下给凌子悦的。”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相碰。

这几日,在府中修书的凌子悦倍感困倦。沈氏不时责怪她不过修书而已经常熬至深夜。凌子悦只是笑了笑。早膳凌子悦胃口不佳,匆匆用了一些便又入了书库。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趴在案上睡着了过去。

直到听见书简落地的声响,她才惊醒。

“我说凌大人,这都到了正午了。您是不是用了午膳之后再午憩,一整日就在睡梦中过去了啊?”

戏谑中略带慵懒的嗓音响起,凌子悦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欧阳琉舒竟然坐在她的案前。

“欧阳琉舒,你该不会是来找我喝酒的吧?上一次你要下水捞月,连带着将我也扯落水中。凌子悦可不敢再与你饮酒了。”

凌子悦好笑道,心中纳闷自己怎么睡的如此沉,一整个早晨什么也没做。

“欧阳琉舒是个惜命之人,哪敢逆陛下天威再与凌大人共饮呢?”

“你来我这里可不只是为了喝茶聊天吧?”

“凌大人,你除了修书还是修书,不觉得憋闷吗?不如找个机会离开帝都,游览大好河山,好过被一堆竹简埋的透不过气来。”

欧阳琉舒话中有话,凌子悦如何会听不明白。

“我已经只问修书,不问其他……还是不行吗?”凌子悦扯起唇角,无奈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即便什么都没做错,云澈的爱意难以掩饰,这便是她的罪过。

欧阳琉舒看向凌子悦,没有了笑意,他是极为认真的。

凌子悦思及那日云映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只愿云澈已经为她想好了抽身之策。

翌日早朝之后,凌子悦与云澈在宣室殿中相见。

云澈拉着凌子悦在案边坐下,几分心疼地托起她的脸颊,“子悦,你最近是怎么了?朕觉着你消瘦了不少,看起来也很疲惫。只是修书而已,有那么多的郎官你大可让他们去做,无需亲力亲为。朕令你去修书,就是想你轻松一些。”

凌子悦轻笑了笑,“微臣也觉得近日有些疲惫,所以请求陛下允臣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离开帝都?”云澈的眉头如同凌子悦所料皱了起来,“怎么了?”

“陛下,微臣自小在帝都长大,除了那次去江北治理水患,都未曾游历过我云顶王朝的山河壮阔。”

云澈轻吻上她的眉心,柔声道:“朕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相隔万里,山水迢迢,云澈承受不起。

“微臣听闻江南风光明丽灵动……”

“你若是想去,朕找个机会微服前往江南,陪着你去可好?”云澈望着凌子悦的表qíng,“你并不是真的想出去游历,而是由其他顾虑,对吗?”

“陛下……您与洛太后……看似亲和实则僵持。陛下顾忌洛氏一族过分膨胀,也担心洛太后会成为第二个镇国公主,陛下以贺寿的名义寻来丞相的女儿,实则是希望能点醒丞相不要忘了为臣者的本分……只怕适得其反……”

云澈轻叹了一声,仰面无奈地一笑,“朕的母后与舅舅啊……想要的太多了。你说的没错,朕煞费苦心不过是想她回头是岸。只怕她执迷不悟……你与朕亲近,她不免要迁怒与你。”

凌子悦低头不语。

云澈将她揽入怀中,只觉得她果真纤细了许多。

“朕会着手安排,你不用担心。今日回去府中,你便称病不用再上朝了。”

“嗯。”凌子悦明白云澈的用意,唇上绽出一抹笑来。

若自己真能脱离这官场,对于一直担心自己的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能令凌氏一族免除忧患。

“陛下如今朝中人才济济,凌子悦也放心了。”

“你与他们不同。他们要借着朕的权力来实现他们的主张他们的价值,而你……一切都是为了朕。你要等着朕。朕要娶你。”

云澈之言极为用力。

凌子悦离开云顶宫时,正是午膳之后,御花园中十分安静,日光垂落在那一片花海,娇艳之中又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慵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凌子悦只觉一切烦恼似要远去。

不远处一名宫婢低着头,端着食盘缓行而来。

路过凌子悦正yù低头行礼,却未料到食盘中的汤料倾覆,正好洒在了凌子悦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凌大人恕罪!”

宫婢用力地磕头,十分惶恐。

凌子悦赶紧将她扶起,“这没什么,倒是你的汤药是送去哪个宫的?如今全洒了,主事公公会不会怪你?”

宫婢抬起头来,目光中的复杂凌子悦来不及深想,她便忽地扯开自己的衣衫撞入凌子悦怀中。

“凌大人!求您放过奴婢吧!凌大人!凌大人!”

凌子悦愣住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的qíng景。

“你……这是做什么?”凌子悦试图推开她,谁知她却死死搂住凌子悦的腰。凌子悦顿然明白着一定有什么yīn谋,猛地将她甩落在地。

她láng狈地起身,双手护在胸前,声泪俱下,“大人……奴婢若是从了大人……一定会没命的……”

凌子悦知道再继续与之纠缠,qíng势必然不利,正yù转身却见得几个宫婢内侍行了出来。

“凌大人!这是怎么会是啊?”

为首的正是洛太后宫中的陈公公。他来到那宫婢面前,踹了她一脚,“婵娟!你这是做什么!在凌大人面前哭哭闹闹成何体统!”

“陈公公……凌大人要奴婢……奴婢伺候他……奴婢是在无法从命啊……”

陈公公冷笑了笑,“婵娟,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凌大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会让你伺候?来人啊!给我掌嘴!”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婵娟叫声凄厉,凌子悦忽然之间不知道这演的是什么戏码了。

忽的,从廊柱后走来一个宫婢,她跪在婵娟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护住,“陈公公饶命!陈公公饶命!婵娟她没有说谎……方才奴婢在廊柱后看的真切……是……是……”

那宫婢瑟缩怯懦地望向凌子悦的方向,一副不敢再说下去的模样。

“是什么?”陈公公扬高了嗓音,“刚才凌大人真对婵娟做了什么,你不站出来,现在倒出来颠倒是非黑白了!”

“凌大人乃是朝中重臣……奴婢怎敢……”那宫婢又转向凌子悦的方向连连磕头,“凌大人!您就放过婵娟吧!她家中有高龄的老母,唯一的兄长前些日子也重病而亡!她若再有什么,她的母亲怎么办啊!”

陈公公蹙起眉头来,随即向凌子悦谄笑道:“您看,凌大人……这事儿闹得有点儿大,这么多宫人都听见看见了……老奴也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请去承风殿……由太后定夺吧?这两个小蹄子若真是诬陷大人,太后一定会严加惩治她们,还大人您清白!”

凌子悦还未及说什么,陈公公便使了眼色,一旁的两名内侍来到凌子悦身旁,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看来承风殿凌子悦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97、鸩酒

“放开我!”凌子悦怒叱,她心中明白这一切必然是洛太后设下的局,不然遇见婵娟之前整个御花园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待到婵娟哭闹起来怎地忽然就出现这么多人了?

承风殿她是必然去不得的。一旦去了,只怕洛太后要置她于死地。

“凌大人,老奴也是遵循宫制,还请您不要为难老奴啊!”陈公公脸上笑意不减,yīn冷无比。

“凌子悦乃朝臣,无论做了任何事qíng,理应jiāo由陛下定夺!”凌子悦一声怒喝,一旁的宫人们纷纷散开。

“凌大人此言差矣。这里是后宫,在这里发生的事qíng是由太后做主的。”陈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他就算被凌子悦的气势吓住,也绝不会露出瑟缩的表qíng。

凌子悦冷哼一声,“陈公公,若在下有什么事,陛下不会跟太后计较,倒是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公公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随即又道:“这些太后自然会为老奴做主,不劳凌大人担心!”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锦帕,猛地捂住凌子悦的口鼻,凌子悦挣扎起来,四周的宫人纷纷上前,压住凌子悦,令她动弹不得。

很快,凌子悦便昏了过去。宫人们迅速以麻袋将凌子悦套住。

“赶紧的!今日明朔大人前去看望明妃,出宫时必然经过此路!别被他发现了!你们动作都给我利索点!”

凌子悦就这样被陈公公带走了。

待到凌子悦醒来时,只觉头疼yù裂。她捶着脑袋坐起身来,骤然想起在御花园中的qíng景,心中一惊,抬起眼来赫然见到端坐于前的洛太后。

洛太后眯着眼睛看向凌子悦,脸上的yīn郁之色令人寒战,更不用说她眼中毫不遮掩的杀意。

“大胆凌子悦!竟敢霍乱宫廷!该当何罪!”洛太后猛地拍在案上,而四周站立着的除了婵娟与huáng玉,全都是陈公公带去御花园中的人。

凌子悦轻笑一声,摇晃着起身,向太后行跪拜之礼。

“凌子悦不知何时霍乱了宫廷,也不知有何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