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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悦的表qíng如此坦dàng,坦dàng到云羽年手中的剑有着承受不住的重量,轰然落下的瞬间,云盈猛地拎起那把剑刺向凌子悦。

云映惊恐着回身要去阻拦,剑身划过他的手掌刺向凌子悦。

凌子悦睁大了眼睛,她根本难以动弹,她的命运即将被那剑刃刺穿!

然而意想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

有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紧紧抱住。

她的鼻间是淡雅的馨香,对方抱紧她的力度义无反顾。

“皇后娘娘——”秀川的惊叫声响起。

只听见剑刃被拔出的声音如此清晰,衣帛裂开的声响锥心刺骨。

凌子悦呆住了,她的双手下意识环上那个替她挡下一切的女子。

“羽年……”

云映上前双手按住云羽年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却止不住她生命的流逝。

凌子悦只觉得这一刻便是世界末日,一切都在土崩瓦解,势不可挡。

“羽年……不要……羽年……”

她撑不住她们的重量,缓缓向后倒去,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云羽年还是qiáng行撑住了自己,落地时没有撞上凌子悦。

云羽年的嘴唇泛白,肩膀颤动,终于还是倒在了凌子悦的怀里。

“可恶!云羽年——你……你!”

 

109、一花一叶,一死一生

这一切超乎云盈的预料。她以为云羽年会恨凌子悦,但到了这样的时刻她竟然会豁出xing命来救她!

“给我动手!这里所有人都不能活!”

云盈扬起手腕,屋檐上的人正yù放箭,只听见风中一阵尖锐的声响,几支箭she向屋顶,云盈的人纷纷中箭衰落下来。

云盈回过头来,十几名军士冲入院中,为首的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身着铠衣,眉目如剑,眼中那一抹厉色令人肝胆皆颤。

“大胆妖女!此乃凌氏宅院,岂容你如此嚣张!”

云盈呆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子清!

凌子清抽出长剑,他的部下也一拥而上,顷刻便拿下了云盈。紧接着无数兵士涌了进来,云盈的人纷纷缴械投降。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以为抓了我一切就结束了吗!”

云盈大力挣扎起来,发丝凌乱,之前的娇媚dàng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云盈忽然大笑起来,望向凌子悦的方向,“凌子悦!云羽年活不了了——杀了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是你和云澈杀了她!哈哈!”

凌子清冲到凌子悦的面前,只见云映正按住云羽年的后心,低下头来一脸悲凉。

“姐姐!”凌子清在凌子悦面前半跪下,当他看清楚她的表qíng时,不禁愣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凌子悦哭成这个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却痛彻心扉。

“……抱我紧一点……我觉得冷……”云羽年苦笑着说。

“我抱着你呢……别闭上眼睛,羽年!别闭上眼睛!”

“我想你给我做的纸鸢了……就算什么都是假的……我也相信那时候你爬上树帮我取纸鸢……是真的……”

“羽年……我会给你做很多纸鸢……各种各样的……”

“别傻了……”云羽年的眼泪落在凌子悦的身上,烫的要命。

她费尽力气将手掌覆在凌子悦隆起的腹上,“这个孩子……一定要来到这个世上……他一定要成为天子……一个比云澈还要好的皇帝……他一定要改变……我们没有改变的一切……”

“羽年!别睡……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我不是宁阳郡主的女儿……你没有女扮男装进入宫中……我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民间姐妹……喜欢上平凡的民间男子……而不是依托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羽年……对不起……别离开……别离开……”凌子悦的脑海中已然空无一物,她只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是云羽年来承担这一切。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代替我好好活着……你不是说了吗……我就像是另外一个你……”

云羽年失血太多,就这样依靠着凌子悦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凌子悦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哭出声来来,她只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拳头一遍一遍砸在地上,直到出血了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姐姐!别这样!”

“子悦……”

云映只能扣住凌子悦的手腕,却无奈地低下头来。

他救得了凌子悦的命,却救不了凌子悦的心。

终于云澈赶到别院,他呆愣着仿佛被雷劈中。

映入他眼中的,是凌子悦茫然地抱着云羽年靠坐在地上的身影,她的目光太空dòng……什么都没有了。

满眼都是红色,分不清到底是云羽年的还是凌子悦的鲜血,它们流淌着,汇聚成滔天làngcháo,朝着云澈狂涌而来,席卷天地。

他眼所能及的一切在那一瞬间硬生生被切割撕裂。

“子悦……”

云澈一步一步走来,他触上凌子悦的脸颊,冰凉的都是眼泪。

“子悦……你说话……”

云澈想要将她带入怀中,她却像是没有思想的木偶。他其实一直知道云羽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子悦……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子悦……”

“别这样子悦……我害怕……”

“子悦……”

云澈害怕的要命,他的天塌下来了。

卢顺看见这一幕,顿在那里。他上前,想要扶起凌子悦怀中的云羽年,才刚触上云羽年的肩膀,凌子悦就似受惊一般打闹起来。

“别碰她!她只是睡着了!你们谁都别碰她!”

卢顺吓坏了,云澈怒吼道:“叫你们别碰她!没听见吗!”

他惊慌地安抚凌子悦,“别怕!羽年就在这里,她还睡着,还睡着!”

凌子悦这才安静下来,手掌柔顺地轻抚着云羽年的后背,“是啊,羽年,等你睡起来,我给你做纸鸢……做很多很多的纸鸢……”

说完,凌子悦便向后栽倒,昏了过去。

“子悦!”云澈一把将她抱起,冲入房中。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瞬间将卧榻准备好,只是当云澈将凌子悦放下时,赫然惊觉自己满手都是鲜血。

“糟了——孩子——”云映大惊,立即替凌子悦施针。

“快——马上去准备热水——”

云映的叫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缓缓低下头来看着手掌中的鲜血,那么清晰,那么令人心生恐惧。

卢顺和其他人如同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子悦……她怎么了……”

良久,云澈才呆愣着问。

“凌子清!你将陛下扶出去!子悦悲伤过度,要小产了!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个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

“陛下!姐姐qíng况危急,陛下待在此地只会令大家分心!”

云澈被凌子清扶了出去。

凌子悦根本无力生产,时间再拖下去她只会失血过多而死。云映摇了摇牙,还是决定剖腹取子。

看着一盆一盆血水被端出房门,云澈头脑中一片苍白。

“我要失去她了……我要是去她了……”

“陛下!”卢顺看着云澈失了心的样子,慌乱如麻。

“没有她……就没有我……”

云澈望着那扇门,身体摇晃着。

“陛下!夫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老奴求求陛下别这样!”

“是我害了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陛下,这一切都是天意!陛下也是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云澈仍旧是那个姿势,无论是谁看了他都觉得惊恐无比。

那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在世间游dàng。

夜色沉落,冷如地狱。

只听见房中传出婴孩的啼哭声,划破长空。

云澈身体一颤,猛地冲入门中。

只见一个婢女正在为一个婴孩洗净身上的血渍,而chuáng榻旁的云映始终蹙眉不散。

“她怎么样了!”

“她失血过多,能不能保住xing命还很难说。就算保住xing命,以后她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云映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她活着!”

chuáng榻上的凌子悦闭着眼睛,毫无血色。

云映一把拽过云澈的衣领,怒喝道:“什么叫做不要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和云羽年用命换来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有任何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澈只是别开云映的手,蜷缩在chuáng榻上,抱着凌子悦。

他这一生的痛苦根本没有人能体会。

那是钻进骨子里烙进血液里的痛,那是他的命。

被云盈囚禁的锦娘与明湛终于被找了回来,明湛被送到明熙那里照顾,而锦娘在看见那孩子的一刻便泣不成声。

云澈数日不朝,而云羽年的死也再瞒不下去,卢顺与欧阳琉舒商议之后,谎称云澈与皇后云羽年帝宫出游遇刺,皇后娘娘为护驾身受刺客一剑,重伤之后血流不止身亡,陛下为此痛苦不已,郁愤难消,病倒了。

宁阳郡主得知这个消息悲痛yù绝。她赶往帝宫,见到云羽年的那一刻便昏死了过去。

云羽年是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而这一切顷刻间变得毫无意义。

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入宣室殿。

“陛下——陛下呢!我要见陛下!羽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陛下你杀了她——”

宫中禁军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按倒在宣室殿前。

她发丝散落,极为láng狈。从前的天之骄女仿佛落入泥泞挣扎着难以起身。

卢顺赶了过来,挥了挥手,禁军们纷纷退开。

宁阳郡主就似看见一丝微光,蓦地抓紧了卢顺的腿。

“卢公公!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女儿……她是皇后!为什么陛下没事她却死了!”

卢顺看着宁阳郡主癫狂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郡主节哀……”卢顺半跪在宁阳郡主面前,婉声道,“郡主,皇后娘娘遇刺身亡是真的!这些年来,陛下也许对皇后娘娘恩宠不深,但却极为敬重,整个后宫即便有了明妃,陛下对皇后娘娘也从未变过。娘娘去了,陛下十分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