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不瞒大师,画中的人是我去世的母亲,所以虽然代售,却真的不想卖出去,非常抱歉”

李清尘很有风度的点点头:

“没关系。”

从酒店出来,寒引素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坐上车,寒引素才呐呐开口:

“那个,唐师兄对不起,你这么热心的帮我卖画,却被我搞成了这样子”

唐子暮摇摇头:

“没关系的,引素,你不用和我这样客气”

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如果你急需钱,我......”

他的话没说完,寒引素突然仰起小脸,坚决甚至可以说执拗的看着他,喊了声:

“师兄”

她的师兄一出口,唐子暮剩下的话就吞了回去,小师妹的自傲,他是知道的,也是这种自傲,让他屡次想帮她都找不到借口。

唐子暮忽然感觉有些无力,面对小师妹,明明心里喜欢却如何不敢唐突,明明想把她护在怀里遮风挡雨,却又找不到名真言顺的理由,仿佛从以前就是,在寒引素面前,唐子暮的qíng商急速后退到不可思议的级别。

寒引素客气的推了唐子暮吃饭的邀约,她觉得自己已经麻烦唐子暮太多了,两人毕竟非亲非故。

还没上楼就接到舅妈的电话,寒引素顿时心神大乱,舅妈在电话里急迫的说外婆qíng况不好,医生说,必须马上进行手术,耽搁了,怕会有生命危险。

寒引素以最快速度冲上楼,拿了证件钱包,行李都没收拾,就直奔飞机场,路上给学校领导打了电话请假,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寒引素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还好手术做得及时,外婆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已经基本平稳。

寒引素透过玻璃望了望,外婆好像睡着了,很安详,寒引素提了一路的心才放下来,舅妈拉着她的手说:

“你舅舅说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怕耽误你的工作,可刚头我真以为......”

说着哽咽起来,舅妈是最平凡的妇女,却善良淳朴,寒引素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半钱塞到舅妈手里:

“平常我工作忙,又离得远,也不能经常回来,这些钱舅妈先拿着,等出院给外婆买点有营养顺口的吃食”

“这怎么成,向你张口要手术费,舅舅舅妈已经非常内疚了”

舅妈急忙推辞,最后推辞不过才收了起来,说回去给寒引素做饭送来,这么晚了,医院食堂关门了。

医院的走廊外面是家属陪伴区,舅舅弄了个气chuáng在这里,寒引素坐在气chuáng上望着窗外发呆,当初妈妈就是这样,在这样的深夜悄然走了,她真有点怕外婆也这样走了......

紧紧抱着手臂,忽然感觉有点冷,忽然手机响起来,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她急忙站起来,走到那边安全楼梯接电话:

“几点了,还不回家?”

话筒里传来放振东的声音,有几分明显的怒意和焦急,在这样的深夜时分,却忽然带给寒引素一缕难言的温暖,驱走yīn霾,仿佛是这个男人特殊的能力。

二十七回

“方振东,我在湖州,我外婆刚做完心脏手术”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很顺的就从寒引素嘴里吐出来,没有丝毫迟疑。短暂的静默,那边传来方振东的声音:

“湖州什么医院?”

寒引素拿着手机微微低头:

“中心医......”

寒引素的话没说完,就被护士的声音打断:

“岳秀兰家属,岳秀兰家属......”

寒引素一惊,手机都拿不住,啪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后盖和电池摔了出来,寒引素根本顾不得,转身冲出安静的安全楼梯,直奔加护病房。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值班大夫和几个护士推着仪器快速进了病房,寒引素刚要跟进去,却被哪个喊家属的护士拦住: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寒引素一把抓住她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颤抖着声音开口:

“请救她,请救救我外婆......”

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打在手上滚烫滚烫的,护士显然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并不慌乱,而是安慰的道:

“一般来说,搭桥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病人出现危险的概率不大,但是你外婆的血压不稳,术后容易引发血栓心梗,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血压稳定下来就没事了,我们只是先例行公事的通知你一下,并没有到真正病危的程度”

松开护士的手,寒引素就趴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其实她也看不到具体的qíng况,只是就想这么看着,仿佛只要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外婆就不会走。

寒引素此时心里一片荒凉,这个世上除了妈妈仅剩下的就是外婆,如果外婆去了,她还有什么?她甚至都不敢想......

那种恐慌仿佛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心脏越攥越紧,她甚至感觉不到疼,只感觉麻木绝望,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负责抢救的值班大夫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见到老人脱离危险,也松了口气,出来看到寒引素,安慰的笑了笑:

“放心吧!暂时没有危险了,只要保持住血压稳定,康复指日可待”

大夫和护士走了,寒引素才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顺着墙壁一点点滑落下来,蹲在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来。

舅妈提着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寒引素,不禁叹口气,过来拉起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刚才过来时,路过护士站已经听说了,一开始也慌了,毕竟她和引素的舅舅都不在身边,如果这时老人走了,他们qíng何以堪,知道抢救回来,舅母才安心了。

只是引素这孩子,的确令人心疼,舅妈自然知道婆婆在引素心中的份量,如果婆婆有什么不测,恐怕最想不开的就是这孩子。

舅妈打开保温盒,把饭菜拿出来,筷子塞在她手里:

“你连夜赶过来,肯定啥都没吃,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吃点东西,你外婆可盼望你有些日子了,回头一清醒,看见她宝贝外孙女瘦了,可不心疼死”

寒引素也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外婆的病还指望着她呢,qiáng撑着没胃口也胡乱吃了一些,就劝舅妈回去休息,毕竟舅舅舅妈没日没夜的守了几天,如今她来了,就让他们歇会儿吧!

舅妈也没推辞,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日夜熬,也的确有点受不了,况且明天她还要出去打工,仔细叮嘱寒引素几句就回去了。

寒引素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机,走到楼梯间,手机还躺在地上,她蹲下捡起,把电池和后盖扣上,按了开机键,屏幕连一点亮光都没有,不禁长长叹口气。

拿着手机回到家属等候区,坐在气chuáng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动不动,几乎成了雕像。

方振东走进心内科住院部的家属等待区,一眼就看见了寒引素,顶棚的灯光很明亮,直直she下,她背光坐着,紧紧抱着膝,头深深埋在腿间,小脸和纤细的身子隐藏在光影里看不清晰,可从她身上迸发出的那种绝望无助,却如万把小针一样,直直扎进方振东的心里。

方振东军靴的声音,在深夜寂静的医院大楼里分外清晰,也惊动了寒引素,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方振东。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在那里一样,刀刻斧凿一般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qíng,也看不出丝毫疲惫,一点也不像大老远连夜赶来的。

寒引素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到了近前,抬头看他好半天,才呐呐开口:

“你,你怎么来了?”

方振东打量她半响,没吭一声,抬起手臂圈住她轻轻一带,就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异常温暖,带着他独有的味道直冲鼻翼,瞬间就驱走了周身的冰寒,踏实安定,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寒引素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仿佛跋山涉水疲惫不堪的旅人,忽然回到了家。

怀中的小女人柔弱无骨,乖巧的伏在他怀里,令方振东心里一片温软,温软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说实话,方振东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活了三十多年,平生第一次这样冲动,只因为听出她声音里明显的惶恐和不安,他甚至头一次用了私人关系,搭军用专机最快速度到了这里。

看到她的那一刻,方振东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来,也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这小女人以后哪儿也不能去,就得在他怀里呆着,这样他才能放心,这是方振东此时最真实的心声。

寒引素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自己趴在方振东怀里,胳膊还紧紧搂着他的腰,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脸红似血,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脱轨的qíng况。

其实细想起来,打从第一次遇见方振东,她人生的列车就开始偏离轨道,不知道开往何方了。即便手足无措,恨不得想立刻躲起来,现在的qíng况也由不得她,深深吸口气,寒引素低着头开口,还是刚才那句话:

“你,你怎么来了?”

方振东嘴角动了动,这小女人过河就拆桥,刚才还在他怀里,这么一会儿功夫,立刻就想撇清关系。

方振东才不管她那点别扭矫qíng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才向前迈了一步,说什么也不许她再退回去,在他的人生里没有后退,只有前进和冲锋。

方振东伸臂仿佛所有物一样,圈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坐到那边走廊的椅子上,抬起她的下巴,让脸上依然通红一片的寒引素,不能逃避的和他对视:

“现在告诉我,怎么回事?”

依然是命令的口吻,依然是霸道的语气,qiáng硬的不容拒绝,寒引素好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磕磕巴巴把外婆住院的事qíng说了一遍。

方振东的大拇指滑过她的脸颊:

“有问题就解决,哭什么,娇气”

寒引素气的睁大眼睛瞪着他,这男人说话真不怎么中听,不过心里的绝望不安,却顷刻去了大半。

方振东站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凌晨五点,就来了几个心内科的专家,和这里的院长,对寒引素外婆的病qíng手术,进行了透彻的了解,最快时间内拿出了一个最科学的治疗方案。

寒引素没想事qíng闹得这么大,哪知道平常这个低调的男人,高调起来这么吓人,站在方振东一边,听那个头发花白的心内专家,条理分明的介绍外婆的病况,寒引素觉得非常别扭。而且对方白大褂下面穿的也是军装。

周副院长看看方振东和他身边的小丫头,不禁暗笑,周府院长可不仅是心内的专家,也是军总的副院长,半夜三更劳动他这个副院长跑这一趟,除了老方家的振东,别人还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