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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愿意!”唐景玉连忙摇头,又讨好地央求:“掌柜,那我做的好了,能不能再收我为徒?我想早点赚钱买宅子啊。”
“我不会收你为徒,以后也不用再提,提一次扣一成工钱。” 宋殊利落整理好桌面的东西,然后敲了敲桌子边角,“把你的眼泪擦掉。还有,既然女扮男装,就不要被人发现,惹出麻烦后果自负。”
说完就走了。
唐景玉转身看他,恨得牙根痒痒。
每月一两工钱,一年十二两,就算她一文钱不花,想在城里买宅子,至少也得攒个五六年。
可是又不能否认,心底里她又感激宋殊,在拆穿她身份的qíng况下,还是给了她一份饭碗。
算了,能够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赚大钱的事qíng以后再考虑。
唐景玉哼着小曲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退回桌子旁,弯腰仔细寻找她刚刚拼命挤掉的两滴眼泪,直接用袖子抹掉,这才出去跟朱寿碰头,“走吧,王叔在外面估计该等急了。”
“你跟师父在里面做什么了?”朱寿好奇地问她。
唐景玉撇撇嘴,对着远处宋殊挺拔的背影道:“我求他收我为徒,他不答应,不过愿意留我在这里当伙计,所以咱们以后还能在一起,你放心吧,我会替王叔好好照顾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
她神采飞扬,桃花眼明亮水润,朱寿qíng不自禁跟着笑,“嗯,师父不教你,等我学会了教你。”唐五对他好,他也要对唐五好。
唐景玉没把朱寿的傻话放在心上,走到前院碰到钱进,她高兴地过去打招呼,“钱大哥,以后我就是这里的伙计啦,还请钱大哥多多照拂啊。”
“真的?”钱进挺吃惊的,见唐景玉笑嘻嘻地点头,他用力拍了拍她肩膀,眯眼笑道:“挺有本事的啊,好好gān,发工钱了别忘了请我吃饭!”明显是在打趣。
唐景玉却慡快应承下来了,“一定一定,没有钱大哥帮忙,我也到不了嘉定。那钱大哥先忙吧,我跟朱寿回客栈收拾东西去,后半晌见啊。”
钱进笑着点头,目送他们二人走远才继续gān活。
王叔得知二人都留下来了,笑得合不拢嘴,回到客栈里三人叫了满满一桌子菜庆贺。饭毕王叔跟朱寿一起把唐景玉送到二楼客房,然后王叔把朱寿叫到自己房里去了。
既然朱寿有了着落,王叔也就要回去了。
唐景玉知道主仆俩要说悄悄话,安心躺在大chuáng上午睡。
迷迷糊糊听到推门声,唐景玉翻身,看见朱寿红着眼圈走了进来。
“王叔走了?”她坐起来问。
朱寿将手里的钱袋放到桌子上,qíng绪低落地点点头。
离别这种事,唐景玉也不会安慰人,下地将房门cha上,她走到朱寿身边拍拍他胳膊:“好了好了,王叔家里有媳妇孩子,王叔回去跟家人团聚是喜事,你该为他高兴是不是?过来睡觉吧,睡饱了咱们再去灯铺。”
她打头往chuáng那边走,朱寿拎着钱袋跟了上去。
唐景玉一看他这样就知道王叔肯定叮嘱朱寿要护好钱袋了。
朱寿有多少钱,唐景玉说不好奇那绝对是假话,但她忍住了,准备躺下去睡觉。
“唐五你先别睡。”朱寿拦住她,跟着把钱袋塞到她怀里,小声道:“王叔让我藏好这些银子,我不知道藏哪儿,你帮我藏起来吧。”他跟王叔一起出门,吃饭投宿都是王叔打点,他不会。
唐景玉本能地想拒绝,不过仔细一想,灯铺里人多眼杂,朱寿这么傻,她要是不帮忙,说不定他的钱就让旁人摸去了。
“好,我帮你藏,现在咱们先数数一共有多少钱,以后你想花钱了就跟我要,咱们每笔都记上。”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唐景玉盘腿坐着跟朱寿讲清这个道理,朱寿似懂非懂,只知道把钱袋打开。
四个五两的银锭子,剩下就是一些碎银子还有半吊钱,加起来不过三十两。
唐景玉莫名地有点失望,很快又摇摇头,帮朱寿把银子放了回去,暗暗把朱家那位小气的主母骂了个狗血淋头。就算是庶子,那也是他们老爷的骨血,竟然三十两银子就打发了,这种毒妇,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睡吧,等你学会做灯笼了,就能赚很多钱了。”
唐景玉满怀同qíng地安慰朱寿,浑然忘了她全部家当也只有四十六个铜板加一方绸缎帕子,还是宋殊嫌脏不要了的……?


☆、第9章
甩手掌柜说的就是宋殊这种人。
无论是前面灯铺里的生意还是院子里的伙计下人,他几乎从不过问,全都jiāo给钱管家负责,平时就喜欢埋头做灯笼,或是出去与三两友人游山玩水,亦或者去参加一些人qíng上的宴席聚会。灯铺里的事qíng,他想起来的时候就去检查检查新进来的材料,要么看看几位老师傅的手艺,因为毫无规律可循,反倒让那些人都绷紧了弦,时刻不敢偷工减料。但是大多时候,宋殊都待在他的鹤竹堂,或是在书房看书,或是在他专有的制灯房里。
唐景玉等人走后,钱进忙完前面的琐事过来请示:“掌柜,朱寿他们住哪儿啊?”
“东厢房收拾两间出来给他们。”宋殊正对着窗外翠竹作画,头也不抬地道。
钱进懂了,掌柜这是准备好好栽培两个徒弟呢,安排到鹤竹堂这边,管教指点起来方便。
“那掌柜想让唐五做什么差事?”钱进更好奇这个。
“请钱伯安排。”宋殊惜字如金,等钱进走远了,他才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她身材瘦小,给她一份稍微轻松点的。”
“掌柜心善,唐五知道一定会感激掌柜的。”钱进笑着拍了句马屁。
宋殊没有回应。
钱进习以为常,去前面找老爷子商量,“掌柜让你给唐五安排份轻巧活儿呢。”
“轻巧的?”钱伯仔细回想那个叫唐五的矮个儿少年,发愁了,“在铺子里迎客轻巧儿,可他刚来,对咱们这儿的灯笼一窍不通,做这个不行啊。”
钱进“嗯”了声,“那小子嘴甜会说话,先熟悉半年,年后把他调到前边儿还差不多。”一口一个钱大哥的,他当然知道唐五有故意讨好他的成分,不过那小子乖巧懂事又不过分贪心,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钱伯仰头想了想,忽的记起一件事:“月底顺子领完钱就回家娶媳妇去了,这几天正好让顺子带带唐五,顺子走了唐五就接他的活儿。”
顺子是鹤竹堂的杂役,宋殊不喜自己起居的地方人多眼杂,就只选了顺子在鹤竹堂伺候,打扫院子,收拾宋殊常用的几间屋子,再负责照顾宋殊的衣食起居。听起来活儿挺多,其实再轻松不过,都加起来一块儿gān的话每天两个时辰足够了。
钱进觉得这主意不错,而且灯铺里面除了唐五,也没有更合适调过来的人选。其他的伙计都没怎么读过书,哪像唐五好啊,知书达理,人长得也清秀,像个书生,掌柜估计也愿意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伺候。
他们祖孙俩商量好了,钱进准备再去知会掌柜一声,只是走到门口瞧见宋殊正专心致志作画,担心惹掌柜不快,钱进又退回去了。其实也没啥好知会的,掌柜心里只有灯笼,只要唐五不是太笨,掌柜没有反对的理由嘛。
顺子就住在东厢房北面靠近正房的耳房里,钱进过去跟他说了新伙计的事,又让他把旁边两间厢房收拾出来留给朱寿杨昌二人住。至于唐五,先跟顺子挤一挤好了,反正再有十来天顺子就走了。
顺子今年十九,xing子安静,得了吩咐就去做事了。
下午最热的时候过去,唐景玉跟朱寿拎着一大包行李过来了,行李全是朱寿的,里面装着四季衣裳。杨昌跟他们是前后脚,钱进正好一起介绍。
“唐五跟我住。”听钱进让唐景玉跟顺子去住那间小耳房,朱寿立即拉住唐景玉的手抗议。他的厢房大,他想让唐五住的舒服些。
唐景玉最想的是自己住,不过目前必须跟一个人挤的话,她当然更愿意跟朱寿挤。但这话不能直接说啊,唐景玉朝钱进赔笑,将人拉到一旁小声道:“钱大哥,朱寿有点呆,刚跟王叔分离,他还没缓过来呢,其实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要不我先陪他住一阵好了,等他熟悉了不怕了,我再搬到耳房去?”
这种你qíng我愿的事qíng,钱进自然不会多管,“好,那你们先去收拾房间吧,一会儿把尺寸告诉我,明天我去铺子给你们订衣裳,在那之前随便穿好了。”朱寿杨昌虽然是学徒,在没有得到掌柜真正认可之前,跟铺子里的其他伙计待遇也差不多。
朱寿拉着唐景玉往自己的厢房走,唐景玉兴奋之余没忘了朝顺子道别:“明天再麻烦你教我啊。”
顺子露出一个有些含蓄的笑。他不怎么擅长跟人打jiāo道,也正是因此才被宋殊选中。
朱寿的厢房不小,中间是堂屋,左侧间当卧室,右侧间很是空旷,唐景玉给朱寿出主意:“这边当书房不错,空余的地方留着做灯笼用,我看掌柜就是在屋子里做灯笼的。”早上宋殊就是在他的制灯房见的他们。
朱寿乖乖跟在她身后,全都听她的,等唐景玉说完,他才领着唐景玉走回卧室,翻出一身衣裳给她:“你这身已经穿了两天了,今晚洗完澡换上我的,你的洗洗。”
唐景玉看看他手里的衣裳,低头闻腋下。
没有汗味儿啊。
猜到朱寿只是犯了爱gān净的毛病,唐景玉没好气地把衣裳抢了过来,“我换我换,我这不是没有别的衣裳吗?有了还用你说!”
“过两天你就有了,钱进答应给咱们买新衣裳的。”朱寿好心地安慰她。
唐景玉瞪了他一眼。
两人把三间屋子都逛过,忽听钱进在外面喊他们,二人走了出去,就见钱进手里拿着本子正在记杨昌的尺寸呢。唐景玉扭头问朱寿:“你知道你穿什么尺寸的衣裳吗?”她是不知道的,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衣裳,身上的破烂都是捡来的。
朱寿也摇头。
钱进便让顺子去找尺子来。
大概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正房那边一扇门忽然被人推开,宋殊皱眉走了出来,扫视一圈,视线很快落在唐景玉身上,转而问钱进:“怎么回事?”
他让钱进将杨昌朱寿二人安排在东厢房,怎么唐五也跟过来了?
那边钱进见宋殊面带不快,暗道糟糕,忙跑过去解释:“掌柜,我给他们记尺寸准备做衣裳呢,朱寿跟唐五都不记得自己尺寸,我……”
“唐五怎么在这里?”宋殊打断钱进的废话,他当然能看出来几人在忙活什么。
钱进恍然大悟,明白掌柜不是因为他们喧哗而不满,松了口气,直起腰杆笑道:“忘了跟掌柜说了,顺子月底回家娶媳妇去,钱伯看唐五机灵懂事,准备让他接顺子的差事,所以也让他搬到这边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