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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七国
作者:非天夜翔

赵王祭天

楔子及上部概述:
核战争全面爆发的第七十五年。
崩毁的世界,死寂的神殿。
祭坛中央,站着一只鸟儿。
鸟儿白眉低垂,一副老态龙钟模样,苍老的声音道:“辛苦你们了。”
浩然低头系紧鞋带,取过倚在墙边的那柄大剑,负于背上,继而站直了身子,道:“浩然准备好了。”
鸟儿张开双翅,一道电光冲破了神殿地底,直贯向漆黑天幕,万古玄门dòng开,现出闪电乱窜的时间隧道,浩然闭上双眼,两脚离地,修长的身躯于空中漂浮,被吸入了时间隧道里。
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扯着他朝时与空的深渊中飞速坠下。
钟剑斧壶塔,琴鼎印镜石,只有找齐这十件上古神器,才能挽救深度核污染的世界,令这大地恢复生机。
许久前,他便是这样穿越五千年的光yīn,回到殷商时代,并找到了轩辕剑。
如今,又要开始一段险阻重重的旅途。然而这次有轩辕剑在背上,那是无敌的利刃,王道的象征,再加上身为神器之首——东皇钟的自己,浩然再无畏惧。
东皇钟,轩辕剑,世上有谁能敌?
他在时间长河中穿梭,无数景象扑面而来,记忆最深的是,惊鸿一瞥中望见某个偏僻角落的院子,清风拂过,院中石桌上,却放着一张棋盘。
棋盘上空空dàngdàng,只剩一枚将,一枚帅。
千古棋?谁的局?
浩然笑了笑,伸出手去,那景象却倏然飘远,消失于虚空中。
迎面光芒万丈,时间隧道的尽头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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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元前247年,战国时代,太行山,赵王祭天。
黑色王旗上挂了一层湿漉漉的霜气,祭桌前的铜炉中白烟弥漫,礼官恭敬双手捧起明huáng布帛,jiāo到赵襄王手中,
赵王皮肤白皙,那是一种深居宫中,长期纵yù而呈现出的不健康肤色,他清了清嗓子,忍着烟尘呛鼻的不适感,朗声道:“天瑞临王,国泰民安……”
烤熟的猪、牛、羊三牲并排摆在祭桌上,猪头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嘲笑赵王马上就要遭遇一场飞来横祸而不自知。
“风调雨顺……”
“啊啊啊——”
祭桌高处的空间被撕开一道裂fèng,浩然连人带剑从dòng里摔了出来,撞翻了祭桌,顿时铜爵倾飞,佳酿四溅,赵王发出恐惧的大叫。
上将军李牧拔剑!
“有刺客!”
大臣们炸了锅,浩然冲势未消,一头杵上转身逃跑的赵襄王,抱着他直摔下去。
祭坛是以巨石搭起的高台,浩然两脚尚在空中,身体却已无法控制的狠狠坠落,脑袋磕在台阶上,发出“咚”的第一声。
接着“咚”“咚”“咚”连着三声,只见一团王袍滚到了祭台底部。
“抓住他!”
“休得伤了大王!”
“穿个越我……容易么……”浩然全身疼痛,悲惨万分地爬起身来,茫然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赵襄王。“喂,你没事罢。”
“何方贼人!”
倏然间一把剑已劈了下来!浩然大喝一声,反手抽了背后大剑,连剑带鞘横在头顶。那出剑之人却是李牧!然而长剑碰上未出鞘的上古神器,响起“叮”的一声,从中断折。
浩然退了一步,忙道:“等等!听我说!我不是刺客!”
李牧利刃一断,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便即回过神来,反手抽出腰间匕首,直刺而去,浩然忙横剑于胸,再挡一记,又是“叮”的一声,匕首折断。
这是什么妖器?!李牧瞠目结舌,还未出鞘便已折损自己两把神兵!
李牧身后又有数十侍卫发得一声不怕死的呐喊,齐齐cao起长枪,便要捅来。
浩然朝天上一指,喝道:“快炕!灰机!”
说完瞬间转身,朝远处没命狂奔,避开耳畔飞来的利箭,奔到山崖边,纵身一跃,如纸鸢般轻飘飘坠了下去,空余无数武将,大臣在祭坛上张着嘴发呆。
时值初chūn,山中白猿嗥啼,雾水处处,浩然飞速坠落,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古代的空气真清新。”
旋回手把轩辕剑揽在身前,大剑焕发金光,一道气团裹住了他,于半空中展开两道银翼,轻巧落地。
轩辕剑中传出一个沉厚的男子声音,此时带着些许笑意,道:“适才那将军武功尚可,被你撞得灰头土脸之人,可是个王?”
浩然反手把轩辕剑背好,笑道:“八成不知是哪个窝囊王。”
轩辕剑又道:“此去路途遥远,方才本该束手就擒,让人捉回城去,再行逃脱才是上策。否则山中徒步行走,不知要走到哪年去了。”
浩然这时间才醒悟过来,荒山野岭,人踪飘渺,刚才确实不该逃跑。郁闷道:“怎不早说……”
轩辕剑只嘲道:“我有人背着,自是不用走的。”旋不再作回应,浩然只得哭丧着脸,去寻太行山中出路。
太行山南至河内,北通幽州,乃是战国时代中原要地。古称太行八径,第三径“白径”东接开封,北窥邯郸,此刻一队商旅正停在白径中段,等待朝邯郸进发。
商队头领名唤吕不韦,要把从开封、洛阳等地购得的货物运到邯郸去贩卖。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商人,养了几名门客,俱是以钱买来的亡命之徒,数名谋士,智商俱在平均线以下,除了出点馊主意,就什么也不会了。
然而吕不韦却是有雄才大略的,他不甘心当一辈子商人,三教九流,商在其末,商人没有多少社会地位。在目标未达成前……
他怎么能死?!
怎么能?山道上太平已久,怎可能在这突然间冒出一群贼寇,手持钢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货物?盯着他的妾,盯着他的女儿?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不韦一退再退,背靠马车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面前是如饿láng般的山贼,逃无可逃,眼望自己重金请回的护送武人,被砍瓜切菜般不断消耗,心中哀叹,我命休矣。
鲜血满地,甚至有几星血沫溅到他的脸上,直到所有护卫都死光了,紫红的血液顺着山道从悬崖上淌下山去。
吕不韦带着恐惧的目光看着不断接近的山贼,背靠马车,道:“赵姬……娘蓉,下车。”
一群谋士躲在马车中瑟瑟发抖,车帘掀开fèng隙,露出一只洁白玉手。
最后的谈判恐怕也会失败,但吕不韦顾不得这许多了。
正在此时,山径另一头,未见人,先闻笑声。
少年的声音:“北风chuī……大鼓擂……世上究竟谁背谁……”
“吊儿郎当,没点正经。”背着浩然的英伟男子笑道。
吕不韦一见那男子,顿时知道来了救星,观其型态身形挺拔,手臂有力,穿着一身金色薄铠,正是习武之人!
而他背上那少年,眉目间又有一股英气,隐约切合这天地造化之意,难道是山中神仙?
少年见鲜血满地,“哟”了一声,好奇打量吕不韦片刻,却被男子背着穿过血泊,两人穿过战团,竟无人敢拦,男子亦似全无cha手战局之意,走着走着,险些在血上滑了一跤,少年笑道:“小心马失前蹄。”
吕不韦想了又想,最终道:“两位……”
“两位壮士!”
“壮士,叫你呢,别装傻。”浩然笑道,伸手揉了揉那英伟薄铠男子的头发。
“何事?”男子笑答道,抬眼望向吕不韦。
马车车帘下的那只玉手迅捷无比地缩了回去。
“求……壮士施与援手……”吕不韦与其对视一眼,竟是心下凛然,面前这男子隐隐有股上位者之威,吕不韦退了一步,通了姓名,正要再说几句时。
那男子答道:“轩辕子辛。”
吕不韦条件未开出,那厢山贼见势头不对,已恶狠狠喝斥道。
“休得多管闲事!”
轩辕子辛笑道:“先下来。”说毕让浩然在大石上坐了,捏了捏指节,山贼众见其cha手,俱是发出一声不怕死的愤喊,围了上来。
浩然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吕不韦与他身后的马车,片刻后道:“你到赵国去?”
不待吕不韦回答,浩然又发现了新奇的物事儿,凑到另一辆车前,伸手去弄两只山羊,山羊脖颈上系着铃铛,被他手指轻摇,发出清脆的响声。
山羊双目带着恐惧神色,被浩然碰触到的那刻,却是安下心来。
铃铛声响在谷中回dàng,穿过山贼临死前的咆哮与骨头折断的闷响,轩辕子辛在这短短片刻竟是已赤手空拳放倒了二十余人!
车内女子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问道:“那位大哥是……”
“是我家里人。”浩然答道,并礼貌地朝女子点了点头。
“小心!”女子惊呼道。
浩然似乎早已感觉到,微微侧过身,避开脑后挥来的一把钢刀,扣起手指,朝刀背上一弹。
断金之声响彻太行山谷,那刀被聚集了凌厉劲气的一指弹成两截!横飞出去,钉在吕不韦脖畔的车厢上!
那山贼看浩然少年模样,本只想偷袭,不料却是踢到铁板。当即目现惶恐,不住朝后退去。
“最后一个了?”浩然笑道。
子辛身周躺了数十人,贼寇再不敢上前,面面相觑许久,继而转身朝山下没命逃去。
子辛嘲道:“这点本事就出来打劫,不怕被人打死,只怕被人笑死。”

冤家路窄

赵国·邯郸。
chūn季沙尘天气刚过,战国时期的六大都城之一终于在沉睡中苏醒过来。街道两侧住民打开房门,取下遮窗板,咳嗽声不绝于耳。
浩然在使馆门外的廊前坐着,他蹲坐的姿势极不礼貌,两腿大大咧咧地张开,称为“箕坐”,是崇尚礼节的儒生所厌恶的。
当然,这么一个满身尘土的异乡人,身旁又搁着一把大剑,无论他怎么坐,也没人敢来教训。他的深黑色碎短发,一双在尘灰天气里依旧保持清亮的眼睛,以及身上的短夹克,俱与居民长袍大袖着装的时代格格不入。
此刻便有一名十来岁的孩童站在一旁,打量着他。
浩然笑道:“你拔不出来。”
孩童走上前,带着猎奇的,锐利的目光去摸剑柄,继而一手按着剑鞘,另一手使猛劲去拉扯。轩辕剑纹丝不动。
“你又能□?”那孩童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涨红了脸,半晌后累得气喘,悻悻看着浩然。
浩然莞尔道:“能令此剑出鞘之人,唯有真龙天子;然而纵是天子来拔剑,亦要问它愿不愿意出鞘。”说话间转头看了看使馆,问道:“你是馆里人?小兄弟,你唤何名?”
孩童嗤道:“装神弄鬼,既是你的剑,又怎会出不了鞘?你,拔剑来看看。”
浩然一笑置之,男孩怒道:“你敢违命!?”
浩然心头一动,想用话来套这男孩,却见他转身离了使馆前,沿街跑了。
少顷,他又回来了,带来另一个显是帮手的孩子,道:“姬丹,他那把剑……”
“剑呢?”
云层分开一条fèng,阳光无边无际地洒了下来,浩然懒洋洋地枕着轩辕子辛的肩膀,斜靠在他怀里,嘴角颇为恶作剧地勾了勾。
轩辕子辛笑道;“剑?什么剑?”旋反手揽住了浩然。
原先那男孩疑惑更甚,这才片刻功夫,怎的又多了个人?这家伙从哪来的?他不住打量轩辕子辛。
那姓姬男孩看了浩然与子辛两人许久,道:“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子辛也不发怒,笑着抬手朝他们招道:“过来。”
他的话中有股威严,竟是容不得两名孩子反抗,男孩走了几步,方意识到自己目的是让同伴来看“拔不出的剑”,旋即上前去,抓着浩然的衣领,峻声道:“那把破剑呢?侠以武犯禁,你居心叵测,jiāo出来!否则把你绑到官府治罪!”
浩然与子辛一齐大笑,身后响起一男子声音,道:“赵政,这两位是为父请回来的客人,休得无礼。”
浩然先前猜测对了,这男孩正是未来统一六国,开拓不世霸业的秦始皇赢政,那亲自出使馆来迎的,正是秦庄襄王子楚。
此时的庄襄王尚只有一个抵押在赵国的质子身份,名唤异人。吕不韦近十年前寻到邯郸,秉“奇货可居”之心,把自己侍妾赵姬赠予异人,而后想方设法,派遣家仆前去咸阳,以护送异人回国为要务,并抱着借此人为垫脚石,登上政坛的态度。
吕不韦慷慨支援异人与赵姬在邯郸的一应花用,又在邯郸与开封之间辗转,进行货物采购,买卖;数月前赵姬在邯郸呆得气闷,要求与吕不韦同行去开封散心。
一路顺风顺水,却在归途中,太行山道上遇见拦路贼寇,蒙浩然,子辛施予援手,吕不韦便把这二人带回邯郸,马车上与浩然jiāo谈那女子,正是异人之妻赵姬。
赵姬说起路上遇袭,异人半有招揽之意,半是感激之qíng,当即出门来迎。

想起史书中曾有嬴政乃是吕不韦之子,并非庄襄王亲生的说法,浩然不由得暗自比较这男孩与吕不韦面容,却发现这二人全无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