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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谁的身体受得了?也就是岑野仗着年轻身体好乱来。岑至他们想拦,也不可能每次拦住,小野一旦横起来,天王老子都不认。只能尽量看着、提醒着、管束着,避免情况进一步失控。

好在岑野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从来没有喝酒影响过正事。

岑至端详了一会儿弟弟的脸,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岑野真的压力大有心事,需要借酒消愁,那也应该是朝暮乐队刚解散、那个女人走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岑野确实整个人24小时低气压,不要命的工作,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一个笑脸。但也没有酗酒。而且那些人和事渐渐也就过去了,随着钱越挣越多,岑野的地位越爬越高,他也开始结交新的圈内朋友。岑至也看到了,弟弟开始尽情享受金钱和地位带来的成就、快乐。

所以岑至觉得弟弟已经淡忘了。而且岑野之后一次也没有提起过许寻笙,仿佛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女人存在过。人嘛,就该朝前走。而且岑至相信,如今得到的一切,绝对不会让弟弟后悔。

只是最近几个月,岑野忽然开始喝酒。起初是一杯、两杯、半瓶、一瓶……每次越喝越多,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心事,就是莫名其妙把自己灌个大醉。

岑至也见过别的酗酒的人,知道说到底都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才会对酒精产生依赖。他猜想,一定是因为这半年工作太累,小野又站在了比去年更红的位置,全娱乐圈瞩目,才会有无法排解的心理压力。

这倒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岑至想等这段时间的巡回演唱会开完了,就想办法让岑野多休息放松、调养身体。但想到接下来还有几个城市要去,也不能让他马上休息,岑至心里有些歉意和心疼,伸手又给弟弟掖了掖被角。

岑野的手机就丢在枕头边,岑至刚想替他收起,别吵到他,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推送。

是个知名小视频网站推送的头条,岑野平时爱玩。岑至无意间瞟了眼标题和小小的封面图,刚想把手机关掉,整个人突然顿住,看了眼熟睡的岑野,走到一旁,又把视频点开了,音量开到最低。

视频不长,两三分钟就放完了。岑至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看到那个女人的消息,而且是在知名网站的推送里,并且恰恰被岑野的手机接收到。

幸好现在,是他看到了。

岑至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个女人走的那天,很清秀明艳的模样,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就宛如一支深谷幽兰。她的眼睛是通红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可哪怕岑至并不太喜欢她,也无法不注意到那双真正心碎的眼睛。只是那天的她,岑野并没有来得及赶回看到。

岑至想了一会儿,删除了这条浏览和推送记录,又把App关掉,手机关掉。

明天又会有数不清的新消息推送,旧消息很快会被淹没。岑野和那个女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鳞的鱼(上)

华灯初上,湘城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尽管已是深秋,天气倒也不十分寒冷。街两旁停满了私家车,各种餐馆夜宵店里坐满了人。旁边酒吧门口,还有好几个揽客的小伙子在徘徊。

许寻笙背着吉他,穿了件厚毛衣和裙子,下公交后沿着街边慢慢地走。她这样的装束,在这条街上并不少见,因为酒吧驻唱歌手皆是如此。不过当她路过另几家酒吧时,依然有男人不停对她吹响口哨,或者轻声喊:“嗨,美女,去哪儿啊?”“你在哪家驻唱?”嗓音中带着几分浮光夜色的味道。

许寻笙眸光清净,不闻不理,只是往前走。

“熊与光”Livehouse就在一幢旧写字楼的地下一层,既是酒吧,也是表演场所。一年半前开业,现在已成为湘城紧追黑咖livehouse的知名地下乐迷聚集地。所以当许寻笙下了楼梯,就看到livehouse外间已聚了不少人。过道旁有小窗,围着铁栏杆,卖票的小妹看到许寻笙,笑容灿烂:“姐,你来了?”

许寻笙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卖票小妹今天看她的目光格外闪亮,而且那些候场乐迷,也有不少人在看她,窃窃私语。许寻笙心想他们可能是对表演歌手好奇,也不理会,一挑livehouse入口处的帘子,走了进去。

熊与光livehouse比起别家,有很大不同。虽然是老地下室改造,保留了很多管道、糙墙,有重金属工业感。但老板却把整个空间拾掇得比较干净通透,无数扇通风窗转动着,沙发上的靠垫、半墙上嵌放的绿植,以及墙壁高处奇形怪状的挂画,都是文艺风的点缀。所以许寻笙能接受在这样的环境。

她径直走往后台,她到得早,今晚另外几名歌手还没到,倒是老板大熊坐在那儿,在拨弄吉他,身后跟着个小弟。

看到许寻笙走进来,放下背上吉他,那两人偷偷对视一眼,又见她姿态从容如常,从随身挎包中拿出个小保温杯,慢慢喝着自制的养生茶。显然是对那件事还一无所知。

大熊拍了拍小弟的肩,让他先走。幕布后就剩他和她了。大熊把吉他往边上一放,问:“这两天没怎么上网?”

许寻笙很少说废话,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大熊笑的有点难以形容,说:“阿笙,前两天有酒吧客人,把你弹唱的视频发到网上去了。”见她依然眉目平静毫不在意。大熊接着说道:“结果……你懂的,歌太好人太美,上了网站的热门推送。据说现在那个视频还很火。一会儿要是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人来围观,别生气。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许寻笙正喝水的手这才一顿,看着他:“很多吗?”

大熊说:“平常门票只能卖个一二百张,今晚卖了四百,就被我喊停了。不然还会更多。”

然后就看到许寻笙也没有多大情绪起伏,摇了摇手里的杯子,那手指又细又白,好看得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注意。她把水喝完,嗓音还是慵懒的:“四百也很多了,站都站不下,不怕场面彻底乱了啊?”

大熊淡淡笑着说:“我的地盘,我还做不得主?”

许寻笙微微一笑,也就不再问了。后台的灯光微弱,她就站在墙边,越发显得纤瘦安静。乌黑长发披落肩头,露在毛衣外的下巴、脖子、十指,都莹莹如玉。

大熊这么静静地凝望了她几秒钟,说:“你要是讨厌这么多人围观,要不要……戴个帽子上场?”他从抽屉里拿出顶鸭舌帽,递给她。

许寻笙没有转头:“不用。”

大熊怔然。蓦然想起当年比赛时,许寻笙在他的印象里,总是一顶鸭舌帽,长发披落,既俏又美。那是顶半旧的男孩戴的帽子。

后来再重逢,确实再也没见她戴过鸭舌帽。

自从黑格悖论当年从全国决赛淘汰后,这支已经辛苦打拼了十年的乐队,并没有维持太久。大概也把那次比赛当成了乐队的绝唱。几个月后,乐队解散。大熊用这些年的积蓄,开了这家livehouse。他在湘城人脉广,又有绝对一哥主唱地位,邀请了很多朋友过来演唱捧场,酒吧很快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