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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寻笙也很惊喜:“确实收尾很快,太好了。那我明天约大熊一起来。”

阮小梦:“呜呼……等你们哦。我还在工作时旁边发现了一家特别好的麻辣烫,明天就带你们去吃……”

她哇啦哇啦说着,只说得许寻笙整个耳朵里都热闹起来。后者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直至阮小梦说完挂了电话。

做一个工作室的想法,是大熊提出的。现在三人皆是无牵无挂,也没有什么在事业上还谋得进取的心。但对音乐的热爱都在,否则大熊不会开livehouse,每天让新的老的乐手在自己这里能讨口饭吃。许寻笙不会去驻唱,阮小梦也不会来投奔。

后来三人讨论了一阵子,干脆自己做个工作室,简陋不要紧,慢也不要紧,赚不赚钱也不要紧。只要有套最基本的设备,可以录制自己唱的歌,小规模分享给乐迷,就够了。

所以也是前前后后准备了大半年,工作室才进入收尾。今天阮小梦终于把现场最后一点活儿,也盯着工人们干完了,急不可待来表功报喜。

是大家一起努力要做的事,所以许寻笙心中也有几分欣喜,继续看网页上的订单。然后她发现一个陌生账户,买了很多东西。

账户名叫做:荒野里有没有风吹过。收货地址在北京。

头像是一片青山绿水,毫不起眼,网购消费级别却很高。这人定了三个笔记本,五张明信片,三支笔,还有两枚印章。许寻笙的手作使用的材料好,价格并不便宜,这么买下来,一个订单就快两千块了。

许寻笙想了想,给这个人发消息:“你好。”

那人在线,过了一阵回复了:“你好。”

许寻笙:“我是遇笙手作店的店主,看到你买了很多东西,谢谢。”

荒野里有没有风吹过:“不客气。”

许寻笙正在敲字还没发出去,那人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我看了介绍,所有东西都是你亲手做的?”

许寻笙删了原本输入的字,回复:“当然,都是我手工做的。拿到后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如果不满意,只要没有使用过,都可以无条件退货。”

那人回复:“好,我不会退货。”

许寻笙觉得这人有点意思,笑了笑,又写到:“我看了你买了三支笔。新毛笔使用请先用手轻轻把笔毛捏开,再浸透清水,然后挤净……”

她刚想发别的货品的使用注意事项,那人却说:“我工作很忙,这些你说了我也记不住。”

许寻笙一顿。

他说:“你能不能把这些写在一张纸上,夹在里面。这样我收到后可以慢慢看。”

许寻笙:“好的。”

他有一阵子没再说话,许寻笙刚想发个再见的表情过去,他却又说话了:“谢谢。如果好用,下次我想每种批量多订一些,可以用来送人。”

许寻笙却回复:“我每个月做的不多,种类和数目也不确定。所以不接批量订单,抱歉。”

他说:“那如果我就是想多买一些怎么办?”

许寻笙想了想,回复:“如果我有空,尽量给你做。”

他几乎是立刻问:“你很忙?忙什么?”

许寻笙怔了一下,那人大概也是感觉这样问一个陌生人不太妥当和礼貌,很快又把消息撤回了。许寻笙也就没吭声。过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再说别的话,她就说了句“再见”,不再管他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似是故人(上)

一个城市中,总有那么个地方,闹中取静,如同避世之所,留给那些想要追梦的人,一个摇摇欲坠的乌托邦。

天云街位于河西大学城附近,早年是加工制造厂和仓库,后来没落了,大多废弃,被改造成各种艺术工作室,反而成了一处新风景。

熊与光录音工作室,就位于这条长街的尽头,位置偏僻,房租便宜,几乎是静悄悄地开了张。

这天下了点小雨,天云街崎岖不平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两旁老旧的土墙,千奇百怪的店面,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许寻笙下了公交车,从包中拿出雨伞,撑着一路走来。听着细细雨水打在伞面上的轻微声响,心中一片宁静。

她还挺喜欢这条街的。尽管那些重金属风格、光怪陆离的涂鸦,一直都不是她的所爱。可不知怎么的,现在每当她安静地站在这样一条风格很嚣张的街上,就觉得安心和喜欢。

她走到工作室门外,隔着落地玻璃,看到大熊和阮小梦已经到了。看到她,两个人都露出笑。

“笙笙,看看,我这个监工做得怎么样?”阮小梦一刻都等不及来表功,把她的手一拉,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大熊只坐在那儿,慢慢抽着烟,笑看着两个女孩。

虽然装修简单,却胜在清新雅致。许寻笙说:“很好啊,小梦立功了。”阮小梦就很得意,大熊说:“阿笙现在已经不当老师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门心思想要许老师夸奖?许老师,你说是不是?”

阮小梦朝他做了个鬼脸。

许寻笙看着一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答话。

三人又合计了一下,把工作室几处需要修缮改进的点,讨论了一下。但也不急了,现在工作室已经可以用了,来日方长。

“老娘都等不及了。”阮小梦说,“快去试试录音室。”

阮小梦浑身还带着搞地下音乐的人的气质,时常言语粗鲁。大熊却很少说脏话,更像个普通的沉稳的男人。但她一口一个老娘,许寻笙和大熊也不在意,三人进了录音室。

阮小梦以前是玩贝斯的,大熊和许寻笙更是几乎什么乐器都会。三人捣鼓了一阵,便尝试着录一些小样。先是大熊唱。他原本在湘城就是数一数二的主唱,战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此时他抱着吉他坐在那里,阮小梦在外间操作设备,许寻笙在他身旁,弹着键盘。

他又唱了自己最爱的那首《拆梦》,也是当年黑格悖论最广为人知的单曲。已经三十岁的男人眉目中已没有反抗和悲伤,只有温柔的回忆。他的眼里有细碎闪动的光,或是千回百转,或是情绪激荡的歌声,令两个女人的表情都沉静温柔下来。

一曲终了,他的手指离开琴弦,人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她们笑了。许寻笙只是微笑着,阮小梦大声鼓掌,说:“哎呦,不错哦,大熊,宝刀未老!”

三人又听了听刚才录制的小样,虽然不算得完美,还有杂音和不清晰之处,但他们干这个本就是为了兴趣,根本不觉得遗憾,反而觉得这样更加有趣,干脆就不调不重录了。

接下来就是许寻笙唱,另外两人为她伴奏。此时已是午后,雨下大了,淅淅沥沥打在门口雨棚上。可三个人也不在意,权当成是天然伴奏了。只是暗暗的天光,与屋内灯光交织,坐在灯下的许寻笙,轮廓仿佛便有了某种肃穆柔和的光。她轻轻拨动琴弦,唱的是自己后来写的某首歌。比起《拆梦》的起起伏伏,她的歌则平缓很多。大熊和阮小梦,一边弹奏着,一边抬头看她。若说大熊的歌唱的人心里不平静,她的歌则唱的你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