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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山倒,靠树树摇,这话说给别人听,就是说教,说给把自己靠趴下了一次的苏轻,就是切身之痛,所以他决定离开这个让他不痛快的地方。
至于屠图图,那是田丰临死前jiāo给自己的,那位哥们儿信得过他,苏轻觉得答应人家的事得办到,把孩子jiāo给谁也不放心。
他想自己只需要带上这个小拖油瓶,和一把能照得见自己影子的镜子,就可以上路离开了。不需要知道别人对他是憎恨、是厌恶、是嫌弃还是愧疚,就自己和自己走。
他人即地狱。
等苏轻摸清楚了路线以后,就把拉了屠图图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跟小孩说了:“咱们今天晚上,得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小老大,这次出逃关键靠你,你不能掉链子。”
屠图图骤然接到革命任务,觉着自己的小身板伟岸起来,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于是薛小璐晚上查房的时候,就遭遇了屠图图的赖皮攻势,这小东西还真有点小聪明,又扭脖子又扭屁股,说话带着二尺长的波làng线,把一边的苏轻给làng出一身jī皮疙瘩,还真让小美女同意他寄宿苏轻的房间。
屠图图吐吐舌头,小猴子似的蹿到苏轻chuáng上:“现在怎么办?”
苏轻拍拍自己身边:“上来,装睡,到时间我叫你。”
屠图图肉虫子似的拱进他怀里,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平时睡前得哄半天,这天让他装睡,他还挺敬业,过了没多大功夫,真睡着了。苏轻偏过头瞅瞅他,悄悄地伸手捏他的鼻子,被小孩哼哼两声,用小爪子给扑棱开,这无聊青年就乐了,自己也闭目养神。
胡不归照例来报道的时候,就看见屠图图缩在苏轻怀里,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攥着他领口的衣服,苏轻被他拽得微微侧过一点身去,柔软的头发盖住额头,一张侧脸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柔和好看。
胡不归在门口愣了一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感觉chuáng上躺着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天使——即使那个小天使顶着一个可笑的西瓜太郎头。
这叫他竟然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罕见地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又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他一走,苏轻就睁开眼睛,留心听了片刻,确认楼道里暂时没有人声了,他这才推醒了屠图图,摸出一边搭的毛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给小孩擦了把脸,压低声音说:“屠师长,咱俩要准备突围了!”
屠师长懵懵懂懂地任他折腾。
苏轻拉开chuáng头柜,从里面取出一瓶胶囊,揣起来带走——胶囊是陆青柏的得意之作之一:高纯度的营养药。传说这东西别人吃不了,有点古龙先生《楚留香》里那天一神水的意思,吃一粒能撑死一头恐龙……不过撑不死苏轻。
苏轻在知道了自己现在是饿死鬼投胎以后,就坚定地认为,营养药什么的都是好东西,不然他一天到晚不用gān别的了,光吃饭都来不及。他身上还是病号服,本来的衣服破得差不多了,一直住院,归零队也没给他准备其他的衣服,苏轻皱皱眉,打算出去以后通过偷jī摸狗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推开窗户,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窗外有防护栏,这是四楼,传说摔不死他……苏轻吞了口口水,不知道陆青柏这回能不能靠谱,楼梯每个拐角处都有监控录像,楼下大厅又比较戒备森严,苏轻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走窗户。
他伸出手去,用力扒在防护栏的铁窗上,这才悲催地发现,即使他变成了一个怪胎,也没有想象中一拳撞飞一头牛、一脚踹到一栋楼的本事——那天被他踩裂的地板很可能自己质量也不过关。
这回使了吃奶的劲,苏轻才终于徒手把铁栏给掰弯了一个弧度,所幸他人也比较瘦,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屠图图在一边探头探脑,打了个哈欠,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还不行哪,你怎么这么笨哪?”
苏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脑袋太大,怕给你卡住?过来!”
他俯身抱起屠图图,站到窗台上,屠图图郁闷地解释说:“脑袋大聪明。”
苏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大葱快闭嘴,小心戗风。”
说完,屠图图觉着“呼”地一下,自己就被苏轻给带着跳下去了。即使下坠的速度在苏轻眼里又“被慢速度”了,他心里仍然不踏实,忍不住伸脚勾住二楼窗外的铁栏,两人就一起倒着挂在了空中。
屠图图也不知道害怕,还“咯咯”直笑,估计以为自己是坐过山车呢,被苏轻一把捂住嘴,他蜘蛛人似的用腰的力量把自己个“折”回来,看世界终于不再是颠倒的了,这才一只手抓住护栏,松脚,从二楼继续往下落,有惊无险地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