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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点点头:“十天半月吧,劳烦您给我看着点这孩子。”
季鹏程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活像个gān巴巴的大茶壶,嘴角都快撇到下巴上了,勉为其难地说:“行啊,你把伙食费先jiāo了,不带分期付款的,一次到位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轻的错觉,每次他试图旁敲侧击地和这老头说点正事的时候,总会被他九曲十八弯地给绕开,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说”的欠拍模样来。
苏轻就gān脆不和他废话了,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行李包来,把桌上的剪报册塞进去,看了季鹏程一眼,摸出钱包,点了些钱,用电视遥控器压在茶几上,拖起带轱辘的行李包走了。
一把年纪还热衷于给人民币当gān儿子的季鹏程却罕见地没去动桌上的钱,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注视着苏轻的背影消失的门口,脸上一道一道的皱纹像是刀刻上去的一样,笼罩在白烟里,有点讳莫如深的味道。
三年来,苏轻一直没有放弃过追踪乌托邦的踪迹,他每天闲下来的时间全部jiāo给了报纸,从上面寻找蛛丝马迹,并反复咀嚼思量。
灰房子那里的蓝印基地,除了那几个蓝印和被抓来的灰印之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类。而陈林证实过,蓝印也是被激发的,苏轻原本一直想不通,既然蓝印这种生物那么牛掰那么给力,为什么乌托邦的工作人员不把自己也变成蓝印呢,起码跟归零队火拼的时候能占不少便宜。
直到他在医院的时候,才从陆青柏嘴里知道陈林的后续消息,陆青柏认为这位跳反人士多半是已经上西天去皈依我佛了,按说乌托邦对他们不薄,陈林为什么要吃里爬外呢?
后来苏轻想明白了,这原因应该有两个,一个是陈林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东西,是个养不熟的白眼láng,还有一个,就是“乌托邦”大约也并没有把蓝印们当“人”看,蓝印在他们眼里,说不定和灰印一样,只是稍微有自由一点的实验品。
自从三年前在苏轻的推波助澜下,他所在的蓝印基地被连窝端了以后,就没有人知道当时被转移出来的蓝印们和乌托邦jīng英上哪里去了,许如崇给出的猜测是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蓝印基地,他们大概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而苏轻也暗中查过曾经陈林带他去过的那个大楼——那以前似乎是陈林的私人产业,后来不明原因地突然huáng了,现在变成了一个家电大卖场。
他们似乎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
可是苏轻刚刚在新闻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赵一菲。
作为那场不明原因的事故中唯一的死者,她得到了一个镜头,苏轻当然知道,在那场大战以后,归零队对所有幸存的灰印都进行了特殊保护,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洗去他的个人记录和身份,并派专人进行监护,按理来说整个程序都是官方执行的,理应非常严密。
但……赵一菲为什么会死了?
这是蓝印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公众面前露面,苏轻摸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这样的事被报道出来,即使对大部分市民而言它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耳旁风,也必定是官方默许的。
苏轻决定亲自去看看,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镜,身上穿了一件休闲西装,上了当晚的飞机,整个人就像个人模狗样的青年才俊,就算是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也很难发现这个气质大变的青年是谁。
苏轻练就了一身变色龙一样的本领——师承季鹏程。
他在距离出事地点一个街区的位置上找了家宾馆住了下来,第二天清早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觉着不放心,就又鼓捣了几下——在头发上抹了不少发蜡,梳了个大背头,油光锃亮的,中石油代言人似的,然后稍微修饰了一下眼角,给自己贴了一道法令纹、两条眼袋,试着笑了笑,发现嘴歪得挺自然,眼神呆滞得也挺自然,然后又把季鹏程弄来的密度极大的“负重石”集中围在了腰上,垫了点东西,身上腰那个部位就变成“中间”了,看上去就像是中年男人发了福似的。
青年才俊就变成了一个“中青年”才……不大俊。
他取出一个小照相机背在身上,手里拿着手机给他秘书打电话,美其名曰让她安排工作,说自己突发奇想打算去外地酒店行业做得好的地方参观学习一下,后边补充了一句“自费”、占用自己年休假时间。
估计这回就算是老板也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