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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最经典的一句,苏承德很豪迈地对胡不归说:“我这个儿子,他小时候我忙,一个人带他没来得及好好管教,保姆也就知道惯着,长到现在,特别不像样,他要是不老实,你就直接教训他,打两巴掌踹两脚都没事的。”
胡不归表情有点诡异地看了苏轻一眼,苏轻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从热火朝天的切水果里把脑袋拔出来,呲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胡不归于是轻轻地笑了起来。
苏承德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败家儿子和这位胡队长有点……眉来眼去,于是心惊胆战起来。
这么一怀疑,再加上苏轻的前科,苏承德就留了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比如他发现胡不归和苏轻之间的言语jiāo流虽然不多,却有种特别的默契,基本上一个眼神,一个别人都注意不到的非常小的手势,就能当成是他们俩的jiāo谈了——当然,这也没什么,苏承德安慰自己,人家是战友,一起扛枪玩命的,没一点默契怎么可以?
可是为什么说句话要离那么近?苏轻你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嘴都贴到人家耳朵上了好不好!还笑!还笑得那么暧昧!
然后在这俩人进厨房帮忙端菜的时候,苏承德清清楚楚地看见苏轻的手指不小心被倾斜出来的菜汤沾了一点,胡不归帮他擦……这战友关系不错,可是要擦就好好擦嘛,厨房餐厅那么多手巾餐巾纸不用,他居然是用舌头舔gān净的!
苏承德看见苏轻有些心虚地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立刻假装数碗筷没看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变成了一个大茶壶,噗嗤噗嗤地从脑袋顶上往外冒白烟。
他这儿子不铺张了、不làng费了、吃饭不数米粒了、不再不学无术了,如今这样làng子回头似的,以一种脱胎换骨的新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苏承德本来觉得人世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圆满的事了。
可他偏偏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改了,唯独剩下这个……最让苏承德难以接受的没改!
于是“家访淘气学生”的气氛开始向着某种尴尬的境地一路小跑,一直到晚上,苏承德都显得心不在焉,表面上装得像个挺合格的主人,可他的目光就是忍不住偷偷地在苏轻和胡不归之间转来转去,在别人没看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会纠结一会释然,仿佛正弦函数一样起伏不定,并且无限趋向于没完没了。
屠图图的好日子在摄政王光荣回归之后就不幸没有了,往常还能把太上皇推出来当靶子,可现在太上皇虽然拿腔拿调得挺像那么回事,内里却忙着魂不守舍,没空和他儿子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陛下就被赶回屋里写作业去了。
客厅里的电视哇啦哇啦地开着,新闻之后开始演电视剧,坐在沙发上的仨人一人一个心思,谁都没看进去,忽然,胡不归轻轻地开口说:“正好今天苏轻回家,他个人资料和家庭背景还需要完善一下,有些地方苏伯父帮忙看看,给他顺便填了吧,以后省事。”
苏承德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从茶几下面摸出一根笔来。
苏轻也不知道胡不归打的什么主意,就看见胡不归从一边的包里摸出了一大堆文件,厚厚的一打,说是让填一张表,结果摆了一桌子也没找到那张表,胡不归用一个夹子也不知道夹了多少东西,苏轻忍不住上手帮他整了一下,心想他是个挺整洁挺细心的人,怎么会把这东西弄得这样乱七八糟?
胡不归却避开了他的手:“没事,最近好多东西重新建档,有点乱,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这么一躲,夹子没夹好,几张纸就飘了出来,刚好飘到了苏承德脚底下。
苏承德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帮他捡起来,一看,掉的还不是一个人的东西,有写好的表,有没填的表,还有贴了照片的,然后他翻到了最后一张纸,就愣住了。
它是一张遗书,手写,署名是苏轻。
苏轻一眼瞥见,立刻觉得不对,迅雷不及掩耳地就给重新拿了回来,草草夹起来,瞪了胡不归一眼,心里就隐隐约约地知道这闷骚货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苏承德受的打击太大,还没反应过来就炸毛了,立刻横眉立目:“你抢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
“别别,这玩意看着多不吉利,我说爸,您可千万别当真,总部里人手一份,是惯例,没什么意义,是吧胡队?”苏轻用膝盖碰了胡不归一下,这句话其实是真的。
胡不归也点头表示同意,可他点头的时候却不抬头看人,分明一副“在家属面前不好说出真相,随便糊弄过去省得别人担心”的模样。苏轻就在桌子底下使劲踩了他一脚,心想这都谁教的,士别三日刮目都他妈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