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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送了刘太医出去,才打量抱琴几眼温和的道:

『怎么这样浑身湿漉漉的,着了凉,对孩子反而不好,快着先回去换件gān净衣裳』

抱琴却有些呆滞,秦思明却有几分嘲弄的道:

『母亲这般急作甚,先要弄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是正经』

一句话郡王妃的脸立时黑了起来,冷冷的望着抱琴:

『这话怎么说,难道竟是私里坐下丑事』

忽又一想也不对,内府里的丫头何尝见得着别的男人,满打满算,能进内院里头来的,就老王爷郡王爷,思义......

突然,郡王妃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思义那畜生做下的丑事,越想越觉得十有**,因着对两个儿子的xingqíng,郡王妃也算十拿九稳,若是思明的,便不会有今儿这番话。

想到此,便也难说心里是喜是恨,只是先要弄清楚原委要紧,便遣退下人,亲自审问。

抱琴此时自是也明白了过来,不禁想起了三个多月前的那夜,正是正月十五,晚间老王妃高兴,猜谜吃酒,闹过了子时,还未歇着,后来又起了兴致,玩击鼓传花,可巧自己一晚上运气不好,猜输了迷,也说不出故事,便多罚了几杯酒下去,有些头晕脸热,见这边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便寻了个借口,躲到下头相熟的丫头房里歇着。

不知不觉便睡实了,迷迷糊糊,便觉有人来扯自己的衣裳,可酒酣耳热之极,忽而碰到来人头上的金冠,以为是二爷,便羞涩欣喜的成了事。

第二日一早醒了,房里的丫头还未回来,忙撑着酸疼的身子收拾了,心里却高兴非常,那阵子二爷忙着置办聘礼,常不回府,纵是偶尔回来了,抱琴偷着打量,竟还是以前的模样,心里失落之余,以为二爷是怕二奶奶未进门,不好太近房里人,便也没在意。

谁知道,谢桥嫁进来,一个月,两个月,渐渐的感觉出身子异样,想是有了,待要瞅准个时机,告诉二爷,却根本靠不上前儿,倒是不怨二爷,心里却恨上了谢桥,寻了她娘一个相熟的神婆,弄了个小人偶来,写上谢桥的生辰八字,夜夜咒她,恨不得她死了,自己也好如心意。

如今这事翻了出来,回过头来想,却怕起来,若那夜不是二爷,却是什么人。再也顾不得害臊,抬头急切切的问:

『正月十五那夜,二爷可在那里歇的』

秦思明还未说话,一边的入画道:

『二爷那夜酒吃多了,便没回来,老王妃让在碧纱橱里安置了一宿。是我在跟前伺候的』

抱琴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因祸得福夫妻jiāo心

谢桥这一觉,迷迷糊糊仿佛又见到了上一世的qíng景。

这一次她看得非常清晰,眼前该是一个婚礼的现场,触目所及,绿糙如茵上是鲜花搭建的拱门花廊,如梦如幻,两边坐满了宾客,谢桥却听不见一丝喧闹。

婚礼办得奢华而有qíng调,谢桥忽然看见最前方坐着的爸妈,念头一闪,就到了跟前,可是他们完全看不到自己,一脸激动的望着前方。

谢桥不禁抬头,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正前方台阶上立着一对新人,背着宾客而站,正在接受前方牧师的祝福,这是一个颇为西式的婚礼。

新郎很陌生,但是从挺拔的身姿来看,必不会差,而新娘,穿着一袭梦幻的白沙,后面看去,却异常熟稔。

忽而鲜花缤纷而落,一对新人转过头来,谢桥不禁愣住,那是自己,新娘竟然就是原来的自己,谢桥无暇去打量新郎,目光只落在新娘的身上。

她头上带着一个镶满了水钻的jīng致小皇冠,身后如雾白纱随风飘起,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恍惚中。新娘向自己这边看来,目光穿过漫天花雨,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起唇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谢桥似懂非懂间,忽然眼前再起暮霭,瞬间遮住了一切,耳边梵音如鼓,吵得人头痛yù裂,谢桥闭上眼,烦不胜烦的喊了声:

『吵死了』

睁开眼,不禁有些呆滞,顶上是古香古色红色的chuáng帐,微微侧头,就看见憔悴不堪胡子邋遢的秦思明,一双深黑晶亮的眸子,惊喜的望着自己,一叠声轻唤:

『桥妹妹,桥妹妹,你醒了,你醒了,真好,你终于醒了......』

一伸手就把自己抱在怀里紧紧的,仿佛怕一松手就没了,谢桥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慎远哥哥,你真难看,怎的都不洗脸梳头发』

声音有些难听的嘶哑,秦思明脸在她脸上蹭了蹭:

『嗯!一会儿我就去洗脸梳头』

『思明,你放下桥丫头,让她好生躺会儿,睡了这几天,刚醒过来,那里经得住你这样揉搓她』

老王妃急忙忙的说,靠前端详了会儿,伸手摸摸谢桥的脸心疼的道:

『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都瘦下去一个人了,可怜见的』

见到老王妃,谢桥全部意识瞬间回笼,撑着要起来见礼,嘴里还说:

『怎的劳动老王妃过来了,chūn枝,chūn枝,我不过睡了会子午觉,怎的老王妃来了,也不叫醒我』

话说的磕磕绊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竟是浑身无力,起不来,不禁着起急来。

老王妃唬了一跳,急忙按住她的身子。chūn枝没见,巧月凑近前道:

『姑娘可真病糊涂了,那里还歇午觉,这都整整三日光景了,那日歇了午觉,谁知就没醒过来,不是二爷寻镇南王,请了普济寺的方丈大师下来念了这足足两日的经,姑娘如今可还......』

说着哽咽了几下,没说下去。

谢桥愕然,忽听窗户外头可不隐隐传来念经的声音,竟恍惚是梦中的梵音,不禁暗惊暗叹。

她这番形容,落在老王妃、郡王妃、秦思明眼里,若说原先还有几分疑惑,经了这几天,那可真信了实。

话说那日审出抱琴那档子龌龊事,却真令郡王妃犯了难,论说丫头怀了主子爷的孩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如今府里两房均无子嗣,这孩子就分外金贵稀罕了。

只这孩子的来历,却是一桩理不清的家丑,若是传出去,可不让人家笑话这一家子没规矩,竟是乱七八糟的胡来,怎的兄弟屋子里的丫头,都是通着用的,话糙,可理儿不糙。

若抱琴原先没担着二爷房里人的名头,还更好办些,直接给了思义,抬个姨娘,这孩子生出来,倒也有名有份,可如今这事如何办,况且除了这事,还有咒主子奶奶的大罪过,即便是从小伺候的qíng分,那边谢桥躺在那里,眼见着生死未卜,思明早就恨不得,把抱琴千刀万剐了才好,发落出去配人都是恩典了,更别提其他。

若是没她肚子里这块ròu,郡王妃便听其发落,不掺合,可如今却不成,其实郡王妃心里倒是存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暂时先掩下抱琴咒主子奶奶的罪过,让她先养胎,待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发落出去,孩子名正言顺该归到谢桥身边养着,过一两年,待谢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孩子寻个由头,过继到思义房里,岂不万事大吉。

谁知才和思明略一提,就急了,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孩子他坚决不应着落到他身上,这个名头,他死活不担,执拗的很。

其实秦思明心里头那是一百个明白的,自己和桥妹妹qíng谊甚笃,若是cha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来,可大大的不妙,即便这么着,平时桥妹妹,还三五不时话里话外的敲打他,秦思明又不傻,那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意的那点子事。

关着女戒闺训,桥妹妹自是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可秦思明就是知道,若自己真纳了个妾进来,桥妹妹即便嘴上不说,必会远了自己的,捂热那丫头着实不容易,秦思明可不想为了个莫名其妙个女人,又冷了她的心。

再说瞧思义那院子里的乱事,秦思明倒是觉得就一个合心顺意的人在身边,就挺好,至少拎清。他这院子里还没三房四妾的,只不过前头的几个丫头,如今就闹成了这样,若是娶了几个不省事的回来,还了得。

若说原来秦思明是怕谢桥不乐意,才不答应娶妾,这件事一出来,秦思明便更是绝了这个心思,他担不起失去谢桥的一顶点风险,他还计量着将来得了空,和桥妹妹两人,担风袖月走遍大秦的山山水,访幽探胜,其乐无穷。

或者不出去,在家里也好,陪着她,chūn日摘花,秋夜观画,夏日dàng舟荷圃,隆冬赏雪下棋,便是一辈子最顺心顺意的日子了,中间若是多出来别人,想想都觉无趣,何况弄个孩子出来,因此坚决不应。

任郡王妃好说歹说,最后只说若桥妹妹醒过来,看在抱琴毕竟服侍了一场的份上,可以不追究她别的罪过,但他这里却不能留她。

郡王妃没法,只得把抱琴接到了自己那里,寻了一个僻静的小院,暂时安置她,只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有了这个教训,秦思明再也不留qíng面,除了留下入画,其他两个丫头,一并发落了出去。只这边谢桥还是不见好转,却急的不行。

忽听说郊外普济寺的方丈大师颇有佛法,便想请了家来,可虽说几府里都和老主持有些来往,人家毕竟是得道高僧,却也难有这样的大体面。

后来辗转听得镇南王历琮之和老主持jiāoqíng甚不同,秦思明便舍脸相求镇南王,原先还以为要费些唇舌,谁知道一说便成了,一个时辰后,方丈大师就带着几个弟子进了如意馆,搭了佛堂,整整诵了两日的经,谢桥才清醒了。

这说起来,还真有些玄,可不管怎样,谢桥醒了,如意馆安平王府乃至外头担了心的,才算消停了,老王妃、郡王妃叮嘱了几句,便各自回去歇着,这几日也是真劳了神。

秦思明忙命巧月亲自过去伯爵府里,给老太太送过信去。

谢桥这一病,一开始却瞒着那边老太太的,毕竟是年迈之人,又把谢桥放在心坎里疼的,怕知道了,一时受不住,可后来折腾起来,又请了普济寺的方丈大师下山,便也瞒不过去,只得让巧月瞒着些厉害说了说。

即便这么着,老太太那边一听,还是唬了一跳,自己捧在手心里疼到大的孙女,可不都连着心呢,哪里想到,这才嫁了几个月,便病了。

老太太那里着急的锤着榻沿一叠声的抱怨:

『我还说这两夜怎的总做不好的梦,心惊ròu跳的,估量着便有灾厄,却没想到终究应在了三丫头身上,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哦』

当时一急之下,便非要过来王府这边瞧,是大太太二太太硬拦着说,毕竟三丫头是出了门子的人,便是病了,娘家的祖母去了,说到哪里,也过不去,还说略等等,说不准就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那里就急的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