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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其实也不是个多软绵的,那些年便是有些孤僻,不肯放下身段俯就大老爷,如今这些年,也看开了,加上大老爷也有所收敛,这管起家来,倒省事了许多。

府里的下人,一瞧二太太这是彻底失了势,便一窝蜂的倒向大房那边,二太太如今却事事不如意,儿子和人家没法子比,儿媳妇更是比到了天边去,任你心气再高,也是枉然,一来二去,存了心病,年前病了一场,好了,这jīng神便大不如前了,人也有些憔悴苍老,和大太太坐在一起,倒是显得大了几岁似地。

所以说,人的好坏运气也是难说,说不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罢了。

进了五月,谢桥的肚子越发大了,夜里时常抽筋,一抽就抽成一个大疙瘩,秦思明心疼的没法,有时候怕她抽筋,便把她的两条腿放在自己怀里,一抽就忙给她按揉,寻了太医询问,也说是理当如此的,不妨事。

秦思明按着她的腿,轻缓的揉着,过去了这阵,秦思明才道:“岳母可何时进京,她若来了,没准有什么法子”谢桥歪头看看他:“女人怀孩子,都是要经过这些的,即便我母亲来了也没用,倒是你们男人好,尽占着好事不说,还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哼”秦思明眨眨眼,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可怎么想起说这些来了,不过越临近产期,桥妹妹这些日子倒是越发有些乖张,他偷偷问了太医,太医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老王妃偷偷和他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上走一圈,生死都难预料,她年纪这样小,又是个从小娇养的,自是害怕,可如今又是当家的奶奶,白日里必是没法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惹人笑话,夜里对着你使些个小xing子也是有的。”

秦思明这才恍然,因此只谢桥一说这些有的没得寻事,便也不和她较真,只笑眯眯的看着她,搂着她,一叠声的说:“是,是,都是我们男人的不是,我们男人都混账,只是桥妹妹,这举凡坏人里,也能挑出一两个好的来,我便是那好的,若是男人能生孩子,我第一个替了你”他这话说的极顺溜,倒是引得谢桥扑哧一笑:“就会说便宜话,睡了”秦思明笑了,扶着她躺下,搂着她轻轻拍着,好半响谢桥才低声说了句:“慎远,能嫁给你真好。”

秦思明还有什么求的,这辈子求的就是这句话罢了。

六月初,谢宜岳寒清进京了,原先秦思明还说待寻到个恰当的机会,把岳父从云州调回京来,一家子来往也近便,还说谢桥给拦了,谢桥一边瞧着,父亲倒是喜欢云州更多些的,云州富庶,且风气开放,如今还有个寒清,寒清的xing子孤僻,等闲的谁都不买账,在京城里,却不如在云州自在。

再则谢桥心里也明白,在京城里谢家虽显赫,但毕竟天子脚下,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自己父亲那个xing子,若是得罪了小人,被人使了绊子,虽不至于像林庭梅那样,可委屈却免不了,自己出了嫁的女人,便是想护着,也力不从心,可在云州有历琮之。

虽然这么想不应该,可谢桥就知道,有历琮之在,父亲在云州可以过的自在,那么个男人啊,即便远在云州,却可安排一切护她周全,这份qíng谊,谢桥不得不感动。

秦思义那档子事,谢桥后来略一细想,就明白了过来,这事也只有历琮之能做的这样巧妙,这份qíng,却难还的紧。

谢桥有时候也想,如果自己没嫁给思明,和玉兰掉个个,嫁到云州,会是个什么光景。

寒清来了,便把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给了谢桥,一名玉竹,一名丁香,生的不算很出挑,却真真都是稳重能gān的,不止懂医术,会拳脚,就是府里头的内务都是样样拿的起来,仿佛经过特殊训练的,即便秦思明都说.这两个丫头着实难得。

谢桥私下里瞧了几日,这日便寻了她两个来细问:“以前就跟着母亲吗,怎的没见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蹲身一福道:“王爷曾jiāo代过了,若是主子问,便不可瞒着,我们两个原是镇南王府的暗卫,是王爷专挑出来,特特学了内府的事物,跟着寒大夫来的”谢桥点点头:“如此,我便知道了,只是这事……”

两人道:“主子放心,这事至死都会烂在奴婢们肚子里,今后我们的主子就是二爷二奶奶”两人出去了,谢桥不禁柔肠寸结,这是怎样一番qíng意,这番qíng意,自己又如何能安心消受,寒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也是知道些她的心事,过来给她诊脉后,坐在一边道:“你呀!心思就是重,便是他的这番qíng意,也从没指望过你的报答,你若这样,反倒辜负了他的这一番心,便是你过得好,他心里就是快活的,所谓人生自古有qíng痴,此事不管风雨月,我都不曾想,他倒是个这样的人”谢桥不禁有些出神,想着那时在普济寺中初见,倒不曾想,他和自己还有这番渊源,现在想起来都仿佛一场大梦。

湖里荷花盛放的时候,谢桥疼了一日夜,生下一子,落地就会咯咯笑,睁开眼睛,看到谁都是笑模样,喜兴的不行,老王妃郡王妃抱着都不撒手,就是一向严肃的老亲王都抱了半响,满口说:“这个曾孙子不寻常,瞧了这么多孩子,那个是这么个大气样儿的”一想起这个,谢桥就不禁笑,刚生出来的孩子,眼睛看不清东西,只恍惚的有些影儿,老亲王和郡王爷的衣裳花花绿绿的,他自是喜欢,那里是什么大气,不过能顺利生子,谢桥真松了口气。

侧头望了望熟睡中的孩子,不知道做什么梦呢,小嘴翘着一幅笑模样,转头望着窗外摇曳的蕉影中,映上玉带金冠的轮廓,接着便是思明小声询问的声音:“可是睡着了,晨起吃的什么,我特特送过来的鱼羹午晌时可用了……”

谢桥不禁扬起嘴角笑了笑,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自在。这正是:“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真正的番外

南丰国通帝十三年chūn,青兰苑,桂殿兰宫,青兰苑虽不能说是南丰国后宫最尊贵奢华的宫殿,却是最特别的一处存在,这里住着的兰妃,圣眷隆重,即便皇后娘娘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宫里来来去去的女人多了,可这里,皇上始终步履常至。

二皇子穆云,大公主穆瑶都是兰妃所出,一向颇得皇上喜爱,尤其大公主穆瑶,生的模样好,又机灵,皇上时常带在身边,因此即便太子见了,她都要谨慎称呼一声皇姐,加上南丰国本就风气开放,男女皆同,养成了骄纵刁蛮的xing子也实属寻常。

兰妃这些年宫里养尊处优,见多了后宫的龌龊手段,早就不在时昔日不顾一切,qíng愿苦乐相随的巧兰,她失去了平常心。

大约人都是这样得陇望蜀的,当初想着只要跟着穆通,哪怕为奴为婢都是愿意的,可后来得了宠,却开始渐渐想着占据穆通心里的那块净土,她开始羡慕甚至嫉妒,有时候躺在穆通身下承欢,她心里都会不自觉的想,穆通这时候心里想的会不是谢桥。

谢桥啊!她过去的主子,她成就了自己,原本感恩戴德,可她这样的成全,虽然使得她得到了特别的尊荣和宠爱,可是这一切,却不是她巧兰的,而是她家姑娘的替身,影子。

巧兰越来越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日夜啃噬着她,她开始厌恶谢桥,讨厌听到有关她的事qíng,去年在御花园,偶尔听到一个宫女提起安平郡王妃谢桥,她寻了个错,把那个宫女杖责一顿,打那起,她更听不得半句谢桥,甚至看到桥,都从心里抵触厌恶。

偏偏穆通最喜欢和她说谢桥的事,她生了一个儿子,她的儿子何等聪明,五岁就会吟诗,七岁就会画画,她又生了个女儿,多漂亮,多可爱,多慧敏,多淘气……

这些听在巧兰耳朵里,脸上的笑容挂都挂不住,谢桥捎过来的信,穆通看完了,就会收走,藏起来,这份心意如此昭然。

近几月他来的越发少了,听宫里人略说过,好像镇南王世子来了,皇上每日里让他陪着骑马打猎,政事都搁在一边了。

巧兰正想着这事,就见穆瑶从外头冲了进来,手里的鞭子一甩,打在一个太监身上:“滚,别再这里碍事”巧兰皱皱眉:“瑶儿休得胡闹”穆瑶哼一声,瘪瘪小嘴:“父皇偏心,世子哥哥也偏心,他们都对那死丫头好”“死丫头?谁啊?”

穆瑶气的扔了手里的马鞭子:“就是陈婉和秦清那个死丫头”“陈婉,秦清?”

巧兰不禁微怔,穆瑶哼一声站起来道:“我和秦清那丫头说好了,明天赛马,要是她输了,就把世子哥哥让给我”巧兰不禁回神,扫了女儿一眼:“过了年就十一了,生的明眸皓齿,姿容出挑,可秦清啊,即便早和谢桥失了联系,可秦清和陈婉,她也知道是谁”突然一把拉住穆瑶:“听母妃一句话,别和她们争,真的,瑶儿,别和她们争”穆瑶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母妃:“我堂堂的大公主,她们就该凡事退让才是,凭什么我让她”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巧兰忽觉头痛yù裂。

第二日都城郊外的马场,太监高呼一声:“皇上驾到”巧兰立在皇后身后跟着蹲身行礼接驾,远远地就看见明huáng伞下,皇上身边婷婷玉立的两个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稳重内敛,眉眼温柔,皇上手里牵着那个小的,不过八九岁形容,梳着垂髫螺髻,穿着一身明粉色的衣裳,远远看去,就如马场边上盛开的桃花一样娇艳。

近了,巧兰不禁倒吸了口气,活脱就是谢桥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比那时羸弱的谢桥,康健太多,眉眼灵活间隐约有几许秦思明的影子。

陈婉身边立着的是镇南王世子,巧兰是见过几次的,生的俊秀清朗,倒是怪不得,瑶儿瞧上了他,可他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陈婉身上。

陈婉,巧兰颇有几分复杂的望着她,那时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谢桥的养女。陈婉目光和巧兰对上,不过片刻,便移开了。

婉婉心里甚为不屑,这些事纵她母亲没和她说过,她也是知道些的,忘恩负义,以这位兰妃为最,若是行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乐意见着这个人,可是拗不过秦清。

秦清这丫头,就是个天生的闯祸jīng,一点母亲的稳重,都没遗传到,偏偏京城里,从上到下都买她的帐,老王妃前些年去了,可还有个老太太健在呢,清儿就是老太太的活宝贝,上次在抱月轩住着,晚上非得捣鼓那个孔明灯,差点把屋子都点了。

母亲知道了,回府就罚她跪着不许吃饭,清儿身边的小丫头,忙着遣了人去伯爵府搬救兵,大晚上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就来了,一叠声骂母亲,说:“你小时,何曾这么受过罚,不过小孩子家淘气,小小的人儿,就罚跪,回头跪坏了,可怎么好哦”让下面的婆子抬着,回了伯爵府,母亲没法子,索xing想了个法子,让外祖父带回了云州管教,又恐清儿闯祸,便让她跟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