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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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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我没说,如今更不会说,断不会让阿信落到钟家兄弟那步田地。”沈楼抬手给朱星离倒酒。诸侯子嗣,谁都不愿意入京长住,寄人篱下,为奴为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比你爹明白,”朱星离重新软倒在榻上,水汽漫上眼眶,熏熏然哼着小曲儿,仿佛刚才那个清醒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容兮遂兮,垂带悸兮,你爹小时候,可不是个好东西。”

“……”

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林信的卧房,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但很乖地睡在chuáng的内侧,给他留了半边。

沈楼坐在chuáng边看他,缓缓伸手,摸了摸那暖呼呼的侧脸。明明是个皮猴子,偏要在他面前装乖卖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除了外衫躺下,抬手揉了揉眉心。随着神魂越来越虚弱,他睡得也越来越少,总是被各种噩梦惊醒,醒来分不清前世今生。

白日里见到的剪重,与记忆力的英王封重合为一体。与散仙剪秋萝chūn风一度的男人,便是当今皇上。起初剪秋萝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后来皇帝想纳她入宫明白过来,断然拒绝。

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散仙,并不稀罕那皇妃之位,皇帝也就没有qiáng求。直到后来,林信杀了师父,这师兄弟两人才被皇帝双双寻回。皇姓为封,他便叫了封重,王号为英,理由是他长得俊俏。

只是兄弟两个刚入宫的时候关系很差,都说是因为林信杀了师父被封重记恨,直到那日……

沈楼拿着一块雕成小鹿的星湖石去寻林信,想着自己摔裂了他的玉佩,好给他赔罪。

“你得赔给我,我要你亲手雕的星湖石。”想起林信气红的眼睛,沈楼指尖发痒,忍不住搓了搓手中的小鹿,藏进衣袖里。

背着手,绕过重重假山。

“信信!”英王封重的声音从山石后面传来。定睛一看,一身亲王常服的封重正紧紧抱着林信,脸上满是痛惜怜爱。林信闷闷地靠在封重怀里,一言不发,背对着沈楼,看不清表qíng。

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攥紧,攥得指尖发白。

星湖石小鹿没能送出去,心中那点小小的念想就这么直接被人扔在地上摔得稀碎。

“你不知道吗?林不负天生làngdàng,荤素不忌,太子给他送了多少美人,男女都有,他全都收了。”

“啧,我听说,他跟英王也有一腿。”

莺莺燕燕环绕四周,风流的割鹿侯跟着众人冲他轻佻地眨眼睛。

难平的怒火直接把沈楼给气醒了,睁开眼,身旁热乎乎的,带着一股青枣甜的气息喷在颈侧。林信不知何时又蹭到他怀里了。

吊到半空的心落到实处,沈楼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将下巴放到怀中人的头顶。

“唔……”林信哼唧了一声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沈楼怀里,故作惊讶地挪开,“对不住啊,我睡相不好,吵到你了?”

“没有。”沈楼摇头。

“你怎么出了一头汗?”林信伸手摸了一把,蹭地一下坐起来。修仙之人,身体qiáng健,万没有半夜出虚汗的道理。

沈楼伸手把他重新按回被窝,“无妨,做了个噩梦,睡吧。”

“你都多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出汗!”林信忍不住蹭到他枕头上嘲笑他,“哈哈哈……”

有心问问沈楼现在还怕不怕黑,又怕惹恼了他明日不跟自己睡了,林信只能把后面的调笑咽下去,笑眼弯弯地盯着沈楼。直到沈楼重新睡去,这笑意才倏然消失。

噩梦连连,是魂力虚弱的征兆。林信chuī了chuī沈楼的睫毛,确定他真睡了,悄悄伸出食指,在他眉心轻点,慢慢拉开,抽出一丝极细的魂力来。轻chuī一口气,那细如发丝的魂力便倏然断裂,烟消云散。

怎么这般虚弱!林信紧紧皱起眉头,如果他猜得没错,上辈子沈楼的神魂定然受过极重的伤,就如那些被他捏碎了魂魄的人一样,魂魄的损害直接延续到了这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注:容兮遂兮,垂带悸兮——出自诗经《国风·卫风·芄兰》

小剧场:

信信:呜呜,你摔坏了我的小鹿,你赔我!

楼楼:不哭不哭,我再给你雕一个

粉丝甲:信信,这是我给你买的金小鹿

粉丝乙:信信,这是我给你买的银小鹿

楼楼:这是我给你雕的石头小鹿,你选哪个?

信信:我当然……要金小鹿啦!~\\(≧▽≦)/~

旁白:(音乐)听~~心碎的声音~~

第19章 芄兰(三)

次日,林信醒来的时候,沈楼已经起身了。未着广袖外衫,穿着一身箭袖劲装,在庭院中挥剑。

虞渊剑,全名叫虞渊落日,挥剑时剑气如虹,即便没有鹿璃,靠着沈楼本身的灵力,亦可幻化出耀目灵光。

刺、劈、挂、撩、抹云、架挑,一遍一遍重复着用剑最基本的招式,手腕稳如千斤坠,每一招都点到同样的位置。

林信倚在廊下,咬着一根杨柳枝漱口,默默数着沈楼的挥剑次数。

此时恰好换到了“撩剑式”,立剑,自下而上,贴身送出,翻转手腕以为撩。这一招需要配合腰力,做不好会很丑,沈楼的动作堪比简谱上的工笔画,撩剑一出翩若游龙,一息一招,整整一千次!

灵力到了这个程度,还每日练基础剑招,也就沈楼有这份毅力了。

吐出嘴里的柳枝,林信回屋里拿了自己的小剑出来,自廊下一跃而出,与平平而过的“抹剑”相撞。

“世子,你方才那一招撩剑式怎的那般好看,教教我吧。”林信露出勤学好问的眼神。

沈楼看看他手中握着的小剑,“好。”

林信捏着剑柄挽了个花,摆好架势准备跟着沈楼学,却不料那人直接绕到他背后,“你出一招,我看看。”低沉如暮鼓晨钟的声音,从耳畔钻入脑中,让林信差点忘了动作。

胡乱摆了个撩剑的姿势,还未等林信开口,平平递出去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撩剑式不拘高低,但出手定要快且直。”

因为练剑而升高的体温,沿着两人相触的地方传给林信,在这暮chūn时节的暖风里,惹人熏染。

“师兄!”剪重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就看到自家那个入门第一年就学会了所有剑招且无可挑剔的师兄,竟然像个初学稚儿一般,摆出个歪歪斜斜的撩剑式。这简直比师父给他一箱鹿璃还要稀奇。

“又怎么了?”林信收起剑,瞪向没眼力见的师弟。

“师父要下山除妖,叫咱俩一起去。”剪重已经穿戴齐整,腰间挂着本命灵剑。

“除什么妖?”迅速回屋穿上外衫,顺手将沈楼的玄色广袖扔给他,抓了把带柄的小铜镜揣在腰间,边走边说。

“我也不知道,”剪重咂咂嘴,露出两个委屈的小梨涡,“早膳还没用呢。”

“就知道吃!”林信敲他脑袋,当师兄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敲封重的脑袋,就算以后他当了王爷,还可以敲。回头看沈楼,见那人已经穿戴整齐默默跟上了,“世子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