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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魂力吸多了,我近来总能看到别人的记忆。昨夜梦到满室红绡,chuīchuī打打拜堂,我瞧见了新娘子,竟是太子侧妃周氏。”

“清阙,咱们拜堂成亲好不好?免得我忘了你,以为自己娶了别人。”

……

林信怔怔地看着他,下颌微颤,垂眼端起茶喝了一口,低声道:“我只是想试试,若是能练成就用来保命,寻常不会用的。”

“嗯。”沈楼轻声应着,转头看向楼下。

“却说东山那边,有人瞧见一怪物,鹰身shòu首,长嘴漆黑如烧过的竹管。有仙者认出,乃是上古异shòu吞魂蛊雕。”说书先生讲起了新传言。

“嚯,不是说蛊雕在南域以东吗?”

“这东西,一日千里,谁说得准!”

林信跟沈楼对视一眼,这蛊雕百年不曾现身,怎么他们最近总遇上?沈楼让huáng阁去查,自己则带着林信离开茶馆。

回到一念宫,正瞧见一辆素色华盖马车缓缓驶来,看到钟家的标识,林信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剑。

“来送荼蘼酒的。”话多的紫枢已经上前去打听了,南域荼蘼节,各域都会给朱家送节礼,称之为荼蘼酒。

林信冷眼瞪着那辆马车,心道若是钟戮来了,定要寻个由头杀了他。当年就是因为来铸剑的时候遇上了送荼蘼酒的钟长夜和钟戮,被他们认出来,师父担心他的安危,将他留给朱颜改独自回了雁丘。

这一去,便是永别。

车帘掀开,跃下马车的乃是钟家的属臣,万户吴兆阳。六年前,在秋贡比剑上见过的那位。已经魂飞魄散的钟长夜是不能来送礼了,焦头烂额的钟随风脱不开身,便派了属臣来。

“世子!”吴兆阳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大庸的权贵们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快步走过来给沈楼行礼,“西域属臣吴兆阳,见过世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楼楼:我说让你做世子夫人,是认真的

信信: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呀,喵

楼楼:那你还喵什么喵!

信信:世子夫人,也可以是xing感小野猫呀!_(:з」∠c3*)_喵~

楼楼:(鼻血)有道理

第26章 无常(四)

“吴理事。”沈楼微微颔首。

吴兆阳穿了钟家的素色锦袍,只是领口没有缀白虎毛。

钟长夜过世后,即便有沈歧睿镇台,西域依旧乱成了一团。无能的钟随风只能倚仗能gān的属臣,本就颇受钟长夜待见的吴兆阳,立时脱颖而出。去年被封为总理事关内侯,相当于西域的丞相。

“在下眼拙,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吴兆阳礼数周到地转向林信,因为常年带笑,眼角已经生出了深深的笑纹,仿佛锦鲤的鱼尾,见之可亲。

“朱二叔的徒弟。”沈楼简单介绍了一下,没有提林信的名字。

“原来是二爷的高徒,失敬失敬。”吴兆阳拱手见礼,没有因为林信年纪小而怠慢了他。

林信的目光落在吴万户腰间的玉佩上。贵族出身的仙者,玉佩刻的多为家族纹。不配族纹,也是吉祥如意的五蝠、双鱼之类。这人的玉佩,却是一枚桂花糕。

方方正正的一块,面上带着几点瑕疵,瞧着像是桂花糕上散落的花瓣。

这人倒是有趣,林信眉梢微挑,以主人之姿请吴兆阳入内。回头看马车,只有几名寻常侍卫,没有钟戮的身影。

荼蘼酒并不需要国公亲自送,当初钟长夜前来,是为了跟朱颜改联络感qíng。钟戮作为钟长夜的疯狗,自然是主人到哪里,他到哪里。

“师父,我见到那个追杀赵叔叔的人了。”年幼的林信尚不会御剑,提着一口气跑到师父身边,尚未缓过神来,忽觉背后一身寒意。骤然回头,发现钟戮就站在窗外,用猎狗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他。

“亦萧,这是你的徒弟?”钟长夜走进来,鹰目微转,落在脸色发白的林信身上。

“是啊,信儿,这是钟世伯。”朱星离笑嘻嘻地揉揉林信脑袋,示意他打招呼。

林信死死盯着钟长夜,“见过钟世伯。”

“这眼神,倒是让孤想起一个人来,”剑眉微蹙,钟长夜扶起行礼的林信,“孤有两个年纪与你相仿的儿子,调皮得很,荼蘼节后,随孤去莫归山玩耍吧?”

本是寻常长辈邀请小辈的话语,听到林信耳朵里却似勾魂的咒语,令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莫归山鸟不拉屎的,谁要去,”朱星离嫌弃地摆手,“你上回欠我的鹿璃,几时还?”

“孤几时欠你鹿璃了?”钟长夜对于朱亦萧的胡搅蛮缠领教颇深,不想与他多说,转身便走。

朱星离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拉着林信去了清凉殿。

“哥,荼蘼节后我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孩子。”朱星离凑过去,抢了朱颜改手里的酒。

“滚!”朱颜改给了他一巴掌。

“喵!”蹲在扶手上的菁夫人有样学样地跟着揍他。

朱星离抱着头窜原地打了个滚,笑嘻嘻地站起身,“就这说定了,在我回来之前,莫叫别人给拐了去,尤其是姓钟的。”

“师父?”林信疑惑地看向师父。

“傻小子,我打不过钟长夜,但你师伯能。好好呆在一念宫,等剑铸好了再回去。”有了本命灵剑,打不过钟戮可以跑,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才分离两日,带着血的摸鱼儿突然飞到了一念宫。

血,雁丘上到处都是血。一脚下去,从朱家穿出来的绛红薄履,就被血水浸了个透彻。抬脚,又粘了许多ròu沫。

素白衣料像是绞碎了的纸钱,散得到处都是,与那些血ròu泥浆纠缠在一起,看不出原貌。

“师父!”林信快步穿过这片死地,在残垣断壁中翻找,“朱亦萧!朱星离!”

“信儿……”虚弱的呼喊声,自乱糙丛里响起。

徒手扒开碎石,朱星离就靠在杂乱的石堆上,绛红鲛绡瞧着比往日厚重许多,额间的鹿璃坠子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只剩一条浅金色的链子空dàngdàng地歪在头上。

“信儿,”朱星离睁开眼,面色平静,脖颈上的青筋却根根绷起,声音像是从老风箱里传出来的,呼呼啦啦漏着风,“杀了我……快……”

修长的双臂皆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艰难地碰了一下身边的chūn痕剑。

林信捡起chūn痕,握住师父的手腕,试图渡灵力给他,却如泥牛入海。灵脉断绝,生机全无,还有什么东西在筋脉中快速游走。

“此乃毁灭仙道的邪物,”朱星离颤抖着吸了口气,完整地说出这句话,“信儿,我快撑不住了,杀了我!”

脖子上的青筋越绷越紧,朱星离终于露出了一抹难忍的痛色。

“不……师父……唔……”林信在梦中挣扎着,出了一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