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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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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箱接着一箱,满满摆了一圈,将林信和渊阿九刃围在中间。林信大致瞄了一眼,这些鹿璃至少两倍于岁贡的数量。

“孤看了那劳什子酌鹿令,你尽管挑便是。挑足你觉得成色可以的,给封卓奕送去。”朱颜改从矮几上拿出一条小鱼gān,冲爬到林信肩上的菁夫人晃了晃。

“喵呜。”菁夫人不理他,兀自在林信脑袋上蹭得开心。

这般jiāo法,自是挑不出什么错的。林信把这事jiāo给渊阿去做,自己抱着菁夫人坐到朱颜改身边,瞬间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夫人的脾气似乎好了不少。”

朱颜改伸手摸了一把猫头,菁夫人不乐意地回头佯装咬他,却没有如先前一般地伸爪挠人。

“沈楼那小子,不让夫人吃火焰鱼。断了鱼之后,便好了不少,”朱颜改这般说着,眼中露出些许笑意,抬手将一只八角玲珑金香球扔给林信,“这是给他的奖赏。”

金丝缠成的小球,只有鹌鹑蛋大小,与寻常纨绔子弟挂在腰间的香坠子一般无二。只是林信看得出来,那些看似杂乱的金丝,其实都是阵法图,种种复杂的阵法叠加,便成了一颗存储残魂的容器。

“残魂入内,可保十年不散,”朱颜改对自己的新作很满意,“此物名为huáng泉珠。”

有了这个东西,林信就不必用灵力一直捧着寻来的魂片了。珍而重之地将huáng泉珠系到腰间,而后眼巴巴地看向师伯,“那我的灵剑呢?”

“你有吞钩了,还要什么灵剑。”朱颜改起身,离开了正殿。

林信回头看一眼,朱家的人和渊阿九刃互相盯着,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立时快步跟上朱颜改,“君王赐,不敢辞。吞钩是个邪物,煞气很重,不能多用。”

朱颜改斜瞥他。

第48章 伐檀(九)

“亦萧传信过来说, 说你要扶封重上位, 孤想亲耳听听你的理由。”信与封重都是朱星离的徒弟,他们要谋反,定然会把朱星离牵扯进去,进而牵进整个朱家。

朱颜改带他走上一处高阁,名为摘星, 廊柱上写着两句话:

【登楼低声语, 莫惊天上人。】

煞有介事地写出来, 好似真的高到了天上去, 颇有意趣。

“师伯可知, 中原人如何看待南域吗?”林信站在没有栏杆的高台边缘,眺望远方。此处的确很高,可以看到整个菩提城。城中车马流川,人头攒动, 一派盛世之景。

“他人如何看待,与我何gān?”高台风大, 卷起朱颜改艳丽的鲛绡广袖, 宛如烈火中起舞的凤凰,随时要乘风而去。

作为富有的朱家家主, 谁做皇帝都得看他脸色,等闲不与他相gān。不到万不得已,朱家是不会掺和进夺嫡这种事的。

“南域一片瓦,中原万顷田,”林信收起向长辈讨糖吃的表qíng, 正色道,“并非是封重想争皇位,也非是信贪恋权势。太子有治国之志,无经世之才,刚愎自用,心胸狭窄……酌鹿令不止验鹿璃这一条,师伯应当比信清楚。”

酌鹿令要加一成鹿璃岁贡,起初几年可能还不明显,只消用岁贡的huáng金换了鹿璃便是。但随着库存告急,鹿璃的价钱定然会疯长,到时候,永远不缺鹿璃的朱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上辈子,林信也曾努力做个忠君之人。毕竟他已经是不义的弑师之徒,不想再戴个不忠的帽子。

但封章不信他,元朔帝死后,便想置林信于死地。

“臣不过是先帝的一把刀,皇上继位,臣便是皇上的刀。”满身煞气的林信跪在封章面前,脱下吞钩平置于膝前的青石板上。

封章穿着明huáng龙袍,坐在宝座之上,周围立着十八名高手,防备林信随时bào起,“朕打算将南域的鹿璃矿收回来,但是朱颜改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

朱家兵力qiáng盛,鹿璃充沛,且一直按时缴纳鹿璃。除了朱颜改脾气不好时长给朝廷没脸之外,没有任何大错。无故攻打南域,定会令四域诸侯不满,一个不慎就会使大庸陷入亡国的危险。

要从朱家手中抢走矿脉,新帝宠臣出的主意是,杀了朱颜改,让朱家大乱,朝廷以平乱之名,趁机接管朱家。

“陛下要臣去杀绛国公?”林信垂目,眸中尽是冷意。

“这种事,爱卿去做最为合适,便如当年你杀……钟长夜一般,”封章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朕信你的能力。”

杀字之后短暂的停顿,让林信攥紧了拳下的衣摆。朱颜改是他的师伯,虽然起初对他有诸多误解。但这么多年来,已然渐渐明白了朱星离的死因,近日还将当年朱星离托他做的灵剑给了林信。

如今,封章让他去杀朱颜改。

拿起面前的吞钩,林信缓缓站起身来,没有再看宝座上的君王一眼,冷铁铸的刀,也是有心的。

出了大殿,遇到满脸愁容的封重。

“皇上让我去西域平乱。”封重的眉头皱得死紧,因为酌鹿令的推行,皇权收拢,国库充盈。然鹿璃价高,诸侯之地,民不聊生。新皇又提了岁贡,各地怨声载道,百姓揭竿而起。

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不仁,视人命如糙芥。

林信回头,看着那金碧辉煌的正殿,满眼杀意,“天不仁,就破天;君不仁,便灭君!”

他注定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这一世,一切还未发生,要劝服朱颜改绝非易事,林信也没打算让他马上鼎力相助,“还未到要谋反的境地,师伯不如暂且观望。侄儿会尽力,让皇上名正言顺地传位给封重。”

硬碰硬的谋反并不明智,就算得到朱家的支持,要成功也非常困难。且不说皇室掌握的兵力,天子遇难烽火燃,诸侯如沈歧睿之辈,定会群起而救之。

朱颜改抬手,将一把流光溢彩的剑扔给林信,一言不发地跃下高台,飘然而去。

林信接住那把漂亮得过分的剑,脸上露出笑来,高声问:“师伯,这剑叫什么名字?”

“旸谷。”

古有旸谷,生扶桑,十日所栖。

旸谷,日升之地;虞渊,日落之处。

踩着灵力通畅的本命灵剑,林信迫不及待地赶回墉都,想给沈楼看他的剑。

“走了?”林信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满眼失落。

“出使北漠,得扛着皇旗骑马去,慢得很,耽搁不得。”朱星离拿着huáng泉珠把玩,忍不住感慨自家兄长的天纵之才。

“他的神魂尚未治好,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北漠?”林信把huáng泉珠抢回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已经剔除了,”朱星离又把珠子抢回来,背过身去研究上面的阵法,“沈家小子当真聪明,神魂离体一学就会。”

神魂离体之后,什么都看得清楚,那些补上的碎片也清晰可见,比用阵法提魂要方便许多。但这东西很难学,朱星离也是研究了许久才捣鼓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