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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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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除?”林信蹙眉,要把粘到神魂上的杂质去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过程想必不能美好。

“嗯,以魂补魂虽然快,却不是长久之计,我再想想。”朱星离说着,将huáng泉珠挂到了自己身上。不待林信说什么,突然指了一下背后。

林信转头看过去,就见封重别别扭扭地站在门口。

“师兄。”封重走过来,坐到林信身边。

林信瞥他一眼,不理他。

“师父都跟我说了,那日是我不好……但你也该跟我说一声……”说了半晌,没得到一句回应,封重挠头,“莫生气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嗤——”林信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贪吃啊?”

不知道师父跟封重怎么说的,左右两人算是暂时和好了。有师父在,林信并不担心跟封重有什么讲不通的,只一心担忧着远上北漠的沈楼。

噬灵这种无解的诅咒,就是北漠蛮人捣鼓出来的。已经拥有了噬灵的北漠,对于修仙之人就是龙潭虎xué。

割鹿侯心qíng不好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朱家上缴的鹿璃数量充足、成色完美,无可挑剔。林信便以朱家为标准,前往望亭侯封地验岁贡。

望亭侯自认为帝王心腹,对于新政酌鹿令鼎力支持,早早准备好了鹿璃。

“这颗成色不足,这颗杂质过多,这颗还带着杂石……”林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准确地一颗一颗指出来。

起初还满脸坦dàng的望亭侯,渐渐冒起了冷汗,“小林侯,这般挑法,是不是太苛刻了?”

“侯爷误会了,这可算不得苛刻,”林信挑眉,勾勾手,示意望亭侯凑近些,笑着开口,语气轻得仿佛恋人间的耳鬓厮磨,“本侯还有更苛刻的。”

说罢,抬手,已经有经验的渊阿九刃呼啦一声将整箱鹿璃倒在地上,平摊开来。

原本只是挑拣表面的瑕疵,如今竟是挨个检验。

望亭侯一次被削了两个县,各地的小列侯得到消息,顿时紧张起来。林信一路走,一路削。到年底,削了二十几个县,直接夺了三个列侯的爵位。

大庸有国公四位,列侯三十几个,皆为独立可自治封地的诸侯。大的列侯能有几个郡,小的却只有几个县。县不够削,便只能夺爵。

林信有自己的标准,并未按照罗侍君那套来。列侯们怨声载道,纷纷上奏抱怨林信太过严厉。元朔帝却龙颜大悦,直接给了林信先斩后奏的权力。

诸侯们顿时没了声息,开始想办法自救。

蛮人的使者已经抵京,沈楼也跟着回到了墉都,不日将举办宫宴。而此时的林信,踏上了东域林家的地界。

林家所在,名为踏雪庐。东域温暖,并不多雪,这名字乃是指秋日荻花白,置身荻花芦苇间,如踏雪而行。

如今已经过了荻花开的季节,踏雪庐景色依旧很好,流水淙淙,芳糙萋萋。芦苇深处,琴声幽幽,清越的歌声如晚风起落: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gān兮。

河水清且涟猗。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作者有话要说:注:最后几句诗,源于《诗经·伐檀》

小剧场:

《割鹿侯超凶篇》

列侯甲:抗议,这挑拣方法也太苛刻了

信信:拿显微镜来,没有八心八箭的鹿璃统统不合格

列侯甲:好凶QAQ

列侯乙:抗议,你的手下太凶吓到人家了

信信:拔刀,谁不听话直接杀了,注意保持微笑服务

列侯乙:好凶T^T

楼楼:抗议,老攻都回京了,信信还没回家

信信:脱衣服,今天谁先求饶谁是狗

楼楼:好凶(-﹃-)

第49章 呦呦(一)

枯荷衰芦深处, 亭台楼阁接连成片。远远瞧见一行人, 身着青色锦袍,外罩天青色广袖纱衣,于凉风中垂手而立。

林家家主,青国公林叶丹,立于人前, 一瞬不瞬地看着踏舟而来的林信, 似在他身上寻着什么人的影子。

林信也远远看着这位血缘上的伯父。

林家人都生了一对桃花眼, 但桃花入眼各不相同。世子林曲俊如美玉, 顾盼间清雅风流;林叶丹却是一张棺材脸, 活似谁都欠他钱一般。

上辈子林信刚杀了师父,在皇宫中浑浑噩噩,这位伯父是去看过他的。满眼嫌弃,好似他是什么丢人的东西。

“既然你有灵脉, 就跟着我回林家吧,替你那不孝的爹给祖宗磕个头。”林叶丹的语调凶巴巴的, 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师父的孩子来说, 并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对象。

林信没有理会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伯父。

“这孩子已经一个月没与人说过话了,朕还在想办法, ”元朔帝歉疚地摸摸林信的头,“别勉qiáng他。”

“既然他爹死了,自该由林家来管教。”

“他父亲这一脉已经与林家分开,朕会好好照顾他的。”

林叶丹拂袖而去。林信就这么沉默着拒绝了唯一认回林家的机会,等他弑师的凶名传出去, 书香传世的林家自然不会再认他。

后来做了割鹿侯,十七岁那年开始收缴鹿璃,林叶丹已经隐退,将国公与家主之位,jiāo给世子林曲。

他这位堂兄,为人极为圆滑,一双温润的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要什么给什么,从不与林信起冲突。

但如今,割鹿提前了两年,家主尚未更换,还是那个冷言冷语、视他为不名誉之物的林叶丹。

林信足尖轻点,直接从船头跃上了码头水榭。身后的渊阿跟着上前,九人整整齐齐站在林信背后,手中握着宽刃宝刀,嘴角下垂,目光冷肃,完美无缺的讨债脸。

“林信,见过青国公。”林信抬手,行了个半礼。

林叶丹冷着脸回了个半礼。

“林曲,见过割鹿侯,”世子笑着行了个全礼,“侯爷远道而来,还请入内,喝杯粗茶。”

踏雪庐,没有朱家那般的雕栏玉砌,处处以糙木为饰。木质的廊柱只刷了一层清漆,竟出奇的雅致。

三步一亭,五步一景,皆有典故来处。林信看着影壁上的提诗,“寒风穿林雨打叶,枯荷争雪寂无声。”

他的父亲原名叫林叶声,表字争寒。后来离开家族,便不再提原本的那个与家主相似的名,世人便只知他叫林争寒。

“这是你爹的字。”林叶丹站在林信身边,负手看着那两行苍劲有力的提诗,仿佛在看着他那个叛逆不羁的弟弟。

父亲的字规整大气,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可惜他没有继承到,反倒学了一手朱星离的狂糙。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家的儿子还是朱家的。林信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那边是林家祠堂,”林叶丹指着不远处的高脊厅堂,语调生硬道,“若是你放弃那劳什子的割鹿侯之位,便可以回到林家,把你爹的牌位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