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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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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轻点!”林信抬脚踢他,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

正闹着,外面突然传来亲卫的声音:“元帅,东先生来……了……”东涉川和小亲卫一起走进来,就瞧见那宽大的舆图上,映着两人的影子。

东涉川作为沈家家臣,这次作为文臣随军,负责粮糙、鹿璃的安排,寻常都是直接进元帅帐商讨的。

此刻,与小亲卫一起,僵在了原地。

沈楼放开林信,简单整了一下衣裳便走出来,十分坦dàng地坐在帅位上,“何事?”

东先生偷瞄一眼,见国公不像是被打扰了好事的样子,心下疑惑,却不敢多说,提着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说起正事,“侯爷送来的鹿璃,只够我们支撑三天。粮糙属下已经向临近的封臣借调了,但也只够沈家军的嚼用,要支撑朝廷军尚有困难。”

这支军队,小部分是沈家军,大部分是朝廷军。北域是决计养不起这么多将士的,否则早就打到乌洛兰贺若的王帐去了。

账册他方才已经看过,着实撑不了多久了,沈楼沉吟片刻道:“撤军的旨意很快还会再来,朝廷军……”

“若是现在改道去墉都勤王,可支撑得住?”林信披着外衫,从后面走出来。

东先生立时垂下头不敢多看,从背后拿出个小算盘来,噼里啪啦打了一通,“若是明日便启程,恐怕也只能走到函谷关。除非一路抢掠,到函谷关开了洛阳的粮仓,顺路抢了燕山侯家的鹿璃。”

沈楼失笑,“朝廷军,是不可能跟我们打墉都的。”虽然有虎符在手,但那些朝廷军有自己的将领,若是看出沈家要谋逆,很可能会反过来跟北域开战。

墉都,皇城。

钟有玉先前接到太子的诏令,让他和钟无墨带兵进京护驾。他没让弟弟来,自己单独进京,辅佐太子监国,稳定墉都。

“临风啊,孤如今只信任你,”御花园里,难得喘口气的封章,拉着钟有玉的手,疲惫不堪地说,“父皇突然病倒,北域不听号令,南域恐有反心,东域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孤只有你了。”

钟有玉看着这样的太子,立时单膝跪地,“臣与太子自小一起长大,得殿下照拂才有今日,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好,”封章长叹了口气,“清阙也是我的好兄弟,他如今不肯撤军定是气不过。孤又何尝不想一直打到王庭去,可如今国内乱成一团,四方诸侯蠢蠢yù动,着实耗不起了,大军必须调回来。你替孤走一趟,如若他还不听,便休怪孤不念旧qíng,以叛国论处!”

“是。”钟有玉面色一肃,双手接过太子的手书,躬身告退。

刚走出庭院,迎面遇上一名身着黑袍斗篷的女子。女子瞧见他,微微蹲身行了半礼,帽兜倾斜,露出一张不甚出彩的脸。

“这是太子侧妃,周良媛。”身边的宫女介绍道。

钟有玉还了礼,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几眼,总觉得这黑斗篷有些眼熟。走出几步之后,恍然想起,这斗篷上的纹饰,与叔叔死时身边那几个蛮人身上的纹饰极像。

一股凉意兜头浇下来,钟有玉借口出恭,甩开跟随的宫人,翻墙重新进了御花园,躲到假山后面。刚站稳,就听到周良媛对太子说:“割鹿侯的母亲是圣女,割鹿侯的血可以解噬灵的毒。只要皇帝喝上一碗他的血,就百病全消,所以殿下一定要控制住割鹿侯。最好把他召回宫囚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信信的血究竟有什么用篇》

大巫:他的血是诅咒,可以画符

周氏:他的血是灵丹,喝了解百毒

虫虫:他的血是甜的,可以做血豆腐

楼楼:他的血混着白色的东西……怪我太粗鲁

信信:你们够了啊!

第77章 国祚(六)

冷汗顺着脊背一路滑下去, 钟有玉扶着假山的指尖微微发颤。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跟蛮人合作, 这实在太荒谬了。

不动声色地从御花园退出来,钟有玉一路朝帝王的寝宫走去。八十八层玉阶下,被身着银甲的羽林军围得水泄不通。玉阶之上,十几名金吾卫严阵以待。

两方都是皇室的守卫者,却隐隐呈现出剑拔弩张的姿态, 委实可疑。

钟有玉在玉阶下停步, 朗声道:“臣钟有玉, 求见皇上。”

羽林军统领上前, 躬身行礼:“见过素国公, 皇上病重,不见外臣。”

“皇上有旨,传素国公觐见!”台阶上的金吾卫统领跟羽林军统领对视了一眼,单指顶开了腰间的佩剑。

羽林军统领不再多言, 垂目退到一边,“国公爷请。”

宽阔的寝殿中, 充斥了浓浓的药味。龙chuáng与大门之间, 立了一道薄纱屏风,以防噬灵爆发, 染了前来探病的人。素白的纱薄如蝉翼,并不影响视线,能看到倚在chuáng上面色灰白的元朔帝。

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一茬,甚是面生。

“有玉啊,你来了。”封卓奕气息不稳地说。仙者骤然失去灵力, 若非沈楼那种每日修炼体魄的人,就会变得十分虚弱。

“皇上,臣有罪。”钟有玉跪在地上,心中很是沉重。若太子当真是谋逆的,他便是帮凶。

“怎么跟你爹似的,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元朔帝似是笑了一下,颇为感慨地说,“他年少时跟朕说过,有他在一日,便护得朕一日周全。他去了,朕便想护你们兄弟周全。如今你也长大成人,朕倒是可以安心下去见他了。”

说罢,随身伺候的太监走出来,将一封旧书信递给钟有玉。大开大合的字体,正是钟长夜的笔迹。

【近日,臣常感天命有异,恐祸从天降。幼子尚不及弱冠,láng环虎伺,若臣不禄,望托孤于陛下,伏乞俯俞。】

钟有玉反复读了三遍,眼角微红,一直以为元朔帝是为了让西域衰败才扣留他们兄弟俩,没料想竟是父亲的嘱托。

“朕也不知他为何能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原以为是个玩笑,”封卓奕长长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呐,若是你爹还在,大庸何至如此……”

“臣不敢忘父亲的教诲,愿为吾皇赴汤蹈火。”钟有玉将父亲的手书揣进怀里,重重磕了个头。

“朕时日无多,也不需你做什么,若是遇见朱星离,告诉他一声来给朕治病。”元朔帝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纵观整个大庸,只有朱星离对噬灵多少了解一些,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太子说已经派人去通知朱星离了,然这人行踪不定,旨意不知道去哪里传达。

呼延河岸,两军对垒,僵持了一天谁也没有先动手。

沈楼站在土坡上,眺望对面的蛮人军营。温石兰显然在营中,有战神在,那些蛮人就像有头láng的láng群,眼冒绿光,迫切地想要扑过来。

天边一道白光闪过,钟有玉带着两名侍卫御剑而来,还未落地,那聒噪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