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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找到了又如何,无论是林争寒还是兰苏,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是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所以方才帐子里所有人都略过了这一点。

沈楼没接话,掰开林信的手,将人按到在chuáng上,单膝顶进两腿之间,牢牢固定住:“孤不需要鹿璃。”

“那你要什么,亲嘴儿吗?”林信抬头想亲他,却怎么也够不到。

沈楼将那两只手拉过头顶按住,空出一只手捏住林信的下巴,bī他跟自己对视。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似要穿过这副皮囊,将那里面的黑心烂肝看个透彻。

上辈子,沈清阙的冷脸林信见得多了,根本不怕,但如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溢满了痛楚,倒叫他害怕了起来。

“林不负,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沈楼的声音又低又哑,带着难掩的疲惫。

痴缠,qíng话,誓言,在“信任”面前灰飞烟灭。本想与他好好谈谈,真说起来,却只剩下了直白的质问。

这人总是这样,自私自利,自以为是。擅自决定吸走噬灵让他独活,擅自决定做饵又做刀不跟他商量只言片语。在林信的认知里,他沈清阙究竟是什么东西?

深蓝色的眼睛闪了两下,林信下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呢?噬灵之祸,本就是因他而起,这次不解决,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沈楼是带着目的重生的,解决噬灵之祸便是他最重要的事,于他而言,天下苍生是高于己身xing命的。

将计划告诉沈楼,会如何?若是沈楼阻止,便会耽搁了最佳时机,大巫从钟有玉手中夺取的一壶血便足以灭了北域军;若是沈楼同意,于林信而言又何其可悲。

“唔……疼……”林信皱起眉头,低声喊疼,立时就被松开了。

“哪里疼?”沈楼慌忙把他抱起来查看,冷不防被林信吻住了唇。

“手疼,背疼,胸口疼,”林信蹭着他的唇说,“你给我揉揉。”

沈楼深吸一口气,当真给他揉了起来:“林信,你是觉得我会为了天下舍了你,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拦着你?”

怀中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没作声。

沈楼咬牙,扯开林信的衣襟,准备身体力行地告诉他答案,外面骤然响起了号角声。

敌袭!

众人赶到高坡上,瞧见那些身着黑衣的大巫信徒聚集在一处,黑压压足有千人。各个如同发狂的野shòu,嚎叫着朝营地奔来。

“放箭!”沈楹楹下令,无数箭矢飞she而出。那些人不闪不避,迎头而上,箭矢扎在身上恍若未觉,丝毫没有减缓脚步。

众人吃了一惊,沈楹楹拉开桑弧神弓,大箭夹裹着充沛灵力冲进人群,接连贯穿几人,将最后三人牢牢钉在了地上。

被灵力炸断骨头的这些人倒地,其余人依旧不停向前。

寻常箭矢没有用,只有附着qiáng大灵力的桑弧大箭可以克制,但沈秋庭只有七支箭。

“他们吃了没练成的噬灵,成了没有神志的怪物,”乌洛兰贺若走过来,眸色冷肃,“这些怪物接近活人便咬,被咬的人一时三刻也会变成怪物。”

这些怪物,离营地已经很近了,来不及设陷阱,也来不及逃。必须一招制敌!

第89章 葛生(二)

烟尘弥漫, 尸横遍野。

林信疑惑地巡视四周, 半晌才想起来,这是鹿栖台。沈楼走后没多久,前来讨伐他的大军便攻了上来。渊阿背叛了他,没有灵力的林信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死了个透彻。

如今的自己, 是魂吧?

林信低头看看自己透明的手, 因着平日吸魂力太多, 他的神魂要比寻常仙者qiáng大十倍不止。以至于死后, 还能勉qiáng显个形。

绕着鹿栖台转一圈, 梁倒屋塌,遍地焦土。林信飘到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尸身之上,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人声从远处传来,林信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根断柱后。

一群穿着钟家白衣的壮汉落地寻了半晌, 终于找到了林信的尸体,纷纷围了过来。这些人各个蒙着面, 浓眉蓝眼, 竟是蛮人!为首之人蹲下来割开林信的手腕,只勉qiáng挤出几滴暗色残血, 大部分已然顺着伤口流尽。

蛮人bào躁地叫嚷了一句,林信猜测可能是“来晚了”“没血了”之类的。一名黑袍人从天而降,风chuī掉了他头上的帽兜,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白衣人都很恭敬地向他行礼,称他为“巫”。

北漠的大巫?林信下意识地藏得更牢些。

大巫张开手, 一根纤细的红线钻进了林信的尸身中,线的末端连着一只血囊,摸索了半晌,堪堪吸出来半碗血。大巫出离愤怒了,一巴掌甩到白衣人脸上,叽里咕噜骂了几句。

林信撇嘴,啧啧,内讧了。正瞧热闹,大巫突然抬眼看了过来。纵然只是个魂,林信也禁不住脊背发凉,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与那张平凡的脸相比,这双眼睛实在太过艳丽。当他动用巫术的时候,眼中会有银芒闪过,分外妖异。

大巫身形一闪,刹那间挪到了林信面前,用刚刚收集的血,在掌心画了个极为怪异的图。而后,握掌成爪。一股qiáng大的吸力笼罩住林信的神魂,整只魂不受控制地被抓到了大巫的手中。

这人抓魂可不像朱星离那般轻拿轻放,仿佛一块烙铁印在身上,林信禁不住张嘴大叫。然而,魂是发不出声音的。

“小杂种,跟你的母亲一样狡诈。死了,也不肯留给我一滴鲜血!”大巫就这么拽着疼痛不已的林信魂回到尸体边,qiáng行拽住还在ròu体上停留的魄,将两者扔三足两耳巴掌大的huáng铜小香炉里。

香炉并不是真的香炉,内里刻满了符文。林信心知不妙,调动魂力试图冲出去。

“小崽子,听话,”大巫将一颗鹿璃嵌到香炉盖上,“既然血不能用,就练成补药,给我的大汗补补身子吧。”

随着鹿璃的嵌入,香炉内燃起了幽蓝的魂火。林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灼烧的疼痛,禁不住在炉子里翻滚,快速用魂力将自己的魄包裹起来。如果魄被烧坏,他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魂火一层一层消耗他的魂力,神魂越来越虚弱,无法再推动炉盖。

这世间,只有他会用魂力代替灵力,其他但凡研究魂魄的,都是炼魂的邪术。这位大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魂火太盛,须臾间便耗尽了林信的魂力,眼睁睁地看着魄如蜡烛般融化,只能拼着剧痛用手去接,将融化的魄吞噬进神魂里,用神魂护着。

“啊——”林信蜷缩成一团,声嘶力竭地大喊,许是回光返照的力量,这声音竟传了出去。

“什么人!”那声音哑得厉害,但林信能听出,那是沈清阙。

外面传来打斗声,香炉被扔到地上,摔开了盖子。离开鹿璃,炉中的魂火骤然停止,林信破败不堪的魂魄,已经没有力气滚出炉子,只能趴在边缘看着远处。

恢复灵力的沈楼,比之先前更厉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