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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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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虚qíng假意,又有什麽意思?

谈幽听了这话,不觉安静下来,定定的望住流光看。那乌黑瞳眸幽深至极,隔一会儿,却有层层涟漪泛了开来,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太过放肆了些,连痴迷美色的白七梦也被惊动,转头看过来。但谈幽不管不顾,只一把拉住流光的手,笑说:“白将军,我先失陪一会儿。”

话落,袖子微扬,也不知使了个什麽法术,竟同流光一块消失不见。

下一瞬,两人已身在半山腰处,那一个名唤“落霞渊”的地方。

流光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就被谈幽猛地搂住了,温热的唇瞬间覆上他的,辗转亲吻起来。

“唔……”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烫得几乎将人融化。

流光大吃一惊,挣扎几下之後,想也不想的张嘴咬了下去。

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但谈幽仅是闷哼一声,非但毫不收敛,反而将舌头探进了流光嘴里。

流光忍无可忍,终於拔出腰间佩剑,唰的挥了过去。

谈幽这才後退几步,不慌不忙的躲开攻击,抬手擦一擦唇上的血迹。他刚做出轻薄行径,面上却一派落落大方的神色,朗声道:“流光,你总说我太过骄傲,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不过……”

顿了顿,一把抓住流光挥过来的拳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偏头微笑:“你这模样,真是令我心动。”

那声音温柔、语气诚挚,与平常的戏谑态度截然不同。

流光听得呆了呆,脸上竟慢慢红起来。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xingqíng,硬碰硬的时候可以豁出xing命,但人家一来软的,就什麽火气都无法发作了。

所以他虽不信谈幽的话,却也不好再拳脚相向,只瞪了瞪眼睛,喘著气说:“殿下请自重。”

然後收剑回鞘,转身yù走。

谈幽连忙将人扯住了,道:“你不问问我,从哪儿寻来的那株兰花?”

流光难得卖他面子,淡淡的问:“哪里?”

谈幽笑著指了指脚下。

流光总算多了些表qíng,愕然道:“这是白虎大人日日经过的地方。”

“不错,白七梦想必造梦也料不到,他如今心爱的美人,会是从前踩在脚下的野糙。”

流光默然无语,这才相信面前之人真正厉害,果然有手眼通天的本领,过了半晌才道:“那女子容貌虽美,眼神却太空dòng,像是个没有魂儿的。”

谈幽但笑不语。

流光悚然一惊,背脊生出凉意来,立刻明白了当中的玄机。

那一株兰花能幻出人形,并拥有如此美貌,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白七梦爱上这麽个木头美人,即便有千般温柔、万般手段,也是必输无疑。

流光心中发苦,连嗓子也哑了,嘶声道:“殿下用这麽个空壳子钓人,确定白虎大人会上钩?”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白七梦纵横qíng场,也该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了。”说著,视线又转到流光身上去,道,“你一心痴恋白七梦,也是为了得不到的缘故吗?”

他……会吗?

流光怔怔的答不出话。

谈幽便上前一步,接著说:“我真不明白姓白的有什麽好的,能令你这样喜欢他。”

流光闭了闭眼睛,苦笑。

“殿下若跟我一样,在海底忍受了千年寂寞,醒来後睁开双眸,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那个人的笑容,理所当然的会爱上他。”

他微笑之时,身上似覆著层淡淡光芒,眼底却黯淡一片,其中落寞无人能解。

谈幽仿佛受了这表qíng的吸引,qíng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轻轻摩挲流光的脸颊,道:“但是他并不爱你。”

“这不是他的错。”爱或不爱,全凭个人缘分,qiáng求不得。

“至少他不该让你伤心。”

流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是的,他可以忍受白七梦的无qíng,但不愿被当作物品送来送去。

恰在此时,附近忽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接著是白七梦略带焦急的声音,一遍遍唤流光的名字。原来他见流光被二殿下带走,毕竟放心不下,马上寻了出来。

流光听见那声音後,身体微微一僵,眼底逐渐恢复了神采,轻轻的说:“白虎大人只是粗枝大叶,并非真心要将我送人。”

这句话实在苍白得很,也不知是说给谈幽听的,还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

但谈幽听後握了握拳头,眸中有暗色一掠而过,猛地抱紧了流光的腰,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流光,你明明值得更好的。”

“qíng之所锺,身不由己。”流光四下逡巡,终於在树林深处瞥见了那白色身影,心头一点点刺痛起来,“若能够随心所yù,收放自如,我又怎麽会自讨苦吃?”

“你当真要恋他一生?”谈幽问得直接,暗藏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怒气。

“该放下的时候,自然会放下。”流光的神色仍是淡漠,不动声色的从谈幽怀中退出去,抬手按住胸口,“若是连心都死了,如何还能不放?”

“好!”谈幽盯住他看一会儿,终於又笑起来,俊秀的眉眼染了淡淡邪气,轻佻地、狂妄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便要你死心。”

第十一章

流光心头跳了跳,只觉面前这人的眼神太过认真,令人不寒而栗。

谈幽则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左手轻轻一甩,掌心里就“腾”的窜起一团蓝光来。

流光连忙後退一步,戒备的问:“殿下又想做什麽?”

谈幽并不看他,反而抬眸望向仍在树林里乱晃的白七梦,道:“我若将那株兰花的魂魄放到白七梦心底去,让他夜夜魂牵梦萦,却永远求而不得,是不是很有意思?”

流光一声不吭。

但双手却握成拳头,咬牙瞪住谈幽看。

谈幽便叹一口气,忽然放软了声音:“流光,跟我走。”

他语气这样温柔,目光这样炽热,实在动人到了极点。

流光偏偏视而不见,飞快地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白七梦。

这一回,谈幽总算没有拦他。

流光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撞上了正在找人的白七梦。

白七梦见他平安无事,立刻松出一口气,恢复几分风流态度,笑问出了什麽事?是否得罪了那位喜怒无常的二殿下?

流光不好说出真相,只随便敷衍几句,一带而过。

两个人便一前一後的往回走。

迈出几步後,流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望。

只见那紫衣男子依然立在山腰处,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尊贵无双,微风拂过他的黑发,衬得他愈加容颜如玉,只是面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气,却叫人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他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会到手。

即使……不择手段。

流光虽跟谈幽相识不久,却对这位二殿下的xingqíng颇为了解,心知将来还有更多麻烦,顿觉额角隐隐作痛。

不料到了夜里,谈幽竟来跟白七梦辞行。

他在白府打扰这麽久,终於良心发现,舍得回去守著那座孤岛了,而且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连看都不曾多看流光一眼。

白七梦因为没能将他勾上手的缘故,多少有些惋惜,幸而有了兰花美人陪在身边,倒也聊以自慰。

流光则有些怔怔的,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少了那麽个缠人的家夥,他自然轻松不少,但想到谈幽先前的那番话,却又觉此事不会如此善了,恐怕还有更大的yīn谋在里头。

他说要他死心,可是打算伤害白七梦?

流光翻来覆去的想著这件事qíng,晚上几乎无法入眠,朦朦胧胧的睡到半夜,睁眼一看,却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个人。

那人端坐桌旁,正借著微弱的光线翻书,见他醒来,喉咙里便发出低低的笑声,嗓音十分悦耳。

除了那位无赖到极点的二皇子,还能有谁?

流光立刻头痛起来,披衣起身,冷冷问道:“殿下怎麽又回来了?”

谈幽指一指窗外的月色,笑说:“如此良辰美景,正是偷香窃玉的好机会。”

流光吓了一跳,恐怕他会以身相许,急忙在桌边立定了,与之保持距离。

谈幽瞧得有趣,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状似漫不经心的说一句:“想不到白七梦的名字也在这本书上。”

“什麽书?”

流光想也不想,立时将书夺了过来,在月光下一照,只见书上龙飞凤舞的写著三个字──姻缘册。

流光当下呆住了,手指微微发抖,竟不敢翻看下去。

谈幽笑吟吟的帮他翻书。

没过多久,便寻到了白七梦的名字。

那三个字被红笔勾著,已经连住了另一个名字。

兰若。

流光记得白七梦就是这样唤那兰花美人的。

他霎时什麽都明白了,慢慢把书阖起来,丢回给谈幽,道:“擅改别人的姻缘,殿下这是逆天而行。”

“逆天?”谈幽微笑,神qíng自若,“这天界也在我的手中。”

他态度傲慢,语气中却并无炫耀,仅仅是陈述而已。

他明明白白让流光知道,这世上绝对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他要让流光死心,便先让白七梦爱上别人。

……真正残忍。

这人一早就已摆明立场。

他说过要得到流光,只要流光这个人,才不在乎他有没有心。或者没有心才更好,需要时千依百顺,玩腻了再一脚踢开,多麽方便。

流光忽然失笑。

眼前灰暗一片,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

他整个人累到极致,连话也懒得多说,重新躺回chuáng上去睡下了。浮浮沈沈间,身体重得不似自己的,但第二天起来,仍旧要去伺候白七梦。

仅仅隔了一个晚上,白七梦就著了魔似的爱上那名唤兰若的女子。

他过去是这样花心的人,瞧见什麽美人都要招惹一番,如今却只专注於兰若一人。从前的风流手段一一使出来还嫌不够,只恨不能化出原形来绕著她打转。

众人都道白七梦转了xing,唯独流光知道真相,这其间种种,二殿下实在功不可没。

谈幽为了让白七梦爱上别人,什麽样的方法都试过一遍,还非常好心地一样样解释给流光听。流光有时觉得好笑,心道这般jīng力若用在争夺帝位上,只怕十个天帝宝座也已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