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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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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杰叹了口气,忽然道:“对不起。”

尹天抿着唇,想骂“你别这么没骨气”,又觉得同为吊车尾,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话。

片刻的安静后,周小吉结结巴巴地说:“战哥,我……我一定会努力训练,尽量,尽量不拖咱们组的后腿。”

他的神qíng很拘谨,眼睛睁得特别大,看着有点滑稽。

尹天“噗嗤”一声笑了,气氛顿时少了几分凝重。

宁城垮着脸,用力按住他的脑袋,骂道:“你还笑?倒数第一有什么资格笑?”

王意文和苟杰也笑了。

人都有比较的心理,既然倒数第一都笑得出来,他们又何必再绷着一张脸。

尹天手舞足蹈地挣扎,无奈宁城力气太大,竟然将他脑袋和上半身按入自己怀中,狠狠压着不让动。

郭战看着宁城笑道:“母jī得让你费心了。”

宁城哼一声,搓着尹天的脑袋凶巴巴地说:“拖一次后腿,我gān死你一次!”

尹天整张脸都贴在宁城肚皮上,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还闷声闷气地吼:“gāngāngān,你他妈知道gān是啥意思吗!”

宁城理解的gān和cao、日一个意思。只是男孩子们虽然总是将“gān死你”挂在嘴上,却不是真想脱了裤子捅对方的jú花。

说着慡而已。

次日一早,两架运输直升机在朝阳中向南部边境飞去,在哪里,队员们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丛林特训。

梁正打开背囊,取出一包防红外侦查伪装油彩,说:“相互帮着画一下,到目的地后我不会给你们休整时间,一切从实战角度出发,都别跟我叫苦。”

尹天默默吐槽:谁跟你叫过苦?

油彩笔分发下来后,队员们便两人一组开始在对方脸上作画。

丛林作战中,伪装极其重要,不仅得身着专门的丛林迷彩,还得将脸画得看不出人样。

周小吉画得最认真,捧着郭战的脸一笔一笔地涂,像个参加书法比赛的小学生。郭战脸上痒,催他画快一点,他却画得更慢,还严肃地解释道:“战哥,我保证把你画得帅帅的。”

尹天呵呵笑,暗想都他妈涂得眼睛鼻子分不清楚了还帅个几把蛋。

往脸上抹油彩,宁城无疑是最亏的。

没抹之前,他是毫无争议的选训营第一美人,抹了之后,46人全长了一模一样的脸,都丑得跟阿凡达似的。

尹天既高兴又有点小不慡。

高兴的是宁城丢了“脸好”这一优势。

不慡的是自己没法时刻花痴他的脸了。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对着阿凡达的脸硬起来。

当然,目前尹天也从未看宁城的脸看硬过。

此时此刻,他还只是一只单纯的颜狗,过过眼瘾就差不多了的那种。

直升机颠簸得比较厉害,尹天拿着油彩笔在宁城脸上戳了好几次,宁城不耐烦地吼他:“你到底会不会画啊?”

他索xing破罐子破摔,在宁城已经“毁”掉的脸上写了一个“王”,一个“八”。

油彩是暂时不能洗的,所以宁城在照镜子后在他头顶狠狠拍了一巴掌。

他哈哈大笑,觉得这一巴掌挨得相当值。

只是他忘了,他自己的脸也是得遭宁城蹂躏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宁城拿起油彩笔时,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阿凡达之笑……

他想反抗,梁正却吼:“尹天你gān什么?赶紧画了坐好!”

他觉得委屈,又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在作画的过程中,宁城一直笑得跟憨豆版蒙娜丽莎一样,尹天直觉油彩笔在自己脸上画出了一个羞耻的轮廓,又不愿相信宁城真敢这么整他。

然而,哪有宁兵王不敢的。

画毕,宁城举起镜子,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fèng。

尹天绝望地看见,自己黑绿相间的脸上,有一个粗壮、硕大的……jījī。

第15章 出师未捷

6月,云南南部的丛林地带已进入雨季,直升机悬停在预定索降区域时,舱外风大雨疾,绝非理想作战天气。

但真实的战场上,哪有什么“理想状态”与“正常qíng况”。

所以当梁正下达全体索降的命令时,舱门立即打开,两根绳索迅速放下,队员们在门边沉默地列队,暗自为自己打气。

大风天气中,进行左右双人索降极其危险,若绳索因为风力作用而彼此纠缠,就可能出现空中特qíng。

但是特种部队又不得不进行大风中的双人索降训练。

特种兵深入敌后作战,时刻都有被发现的危险。直升机目标太大,多悬停一秒,危险就会增加一分。单人索降固然相对安全,但双人索降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特种作战,时间即是生命。

狂风从敞开的舱门灌入舱内,chuī得人睁不开眼。梁正紧紧抓着扶手,吼道:“全体注意,走!”

他第一个握住绳索跃出机舱,右边同时进行索降的是秦岳。

直升机的巨làng拨开下方层层叠叠的植被,从高处往下看,他们仿佛正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郭战拍了拍周小吉的肩,鼓励道:“别怕!”

队员们两两一组,没有一人在出舱时有分秒犹豫。空中10米机降他们早已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如今遇上这难得的“好天气”,不好好表现一把,如何对得起自己过去的无数次苦练。

梁正与秦岳站在“旋涡”之中,死死盯着每一个出舱的队员。梁正不时严厉地喊着“脚绞紧”、“注意右边”,秦岳则以笑容迎接落地的战士,并大声夸上一句“漂亮”。

尹天与宁城并未同时索降。

按左右分组,他们同在一根绳索上,宁城先降,尹天紧随其后。

事故,就在他们出舱时发生。

宁城跃出舱门时,感到一阵qiáng风从右边扫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并加快了下滑的速度。触地之时,他只觉身体被狠狠拽向右方,又被什么不应有的力量猛地往左边一拽。

若尚未着地,他必然连人带绳被扯向空中。

忽然,他心脏漏跳一拍,猛然意识到此时尹天应该滑至半空。

果然,喧哗从身边传来,已落地的队员们惊声叫喊,梁正大喊着两名队员的名字——

“尹天!杨华!”

冷汗从宁城手心涌出,他抬头望去,两根绳索死死jiāo缠,尹天与杨华似乎刚经历一次qiáng力互撞。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尹天忽然失去意识般地松开绳索,身子后仰着跌向大地。

宁城目光一紧,本能地伸出手臂,在尹天坠地的一刻,用尽全身力气为他做了救命的缓冲。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梁正蹙眉喊道:“怎么样?”

宁城艰难地撑起身子,脸色难看,“我没事,不知道他……”

尹天在疼痛中醒了过来,眼中半是茫然半是无措,刚吐出一个“我”,又忽然紧皱起双眉,弓身压住右边脚踝,咬牙道:“cao!”

秦岳立即蹲下,手刚触到他的脚踝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扭伤。”

此时,全部队员都已完成索降,周小吉拼命挤开前面的队友,声音带着哭腔:“天哥!天哥!”

尹天痛得脸色苍白,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头渗出,却qiáng挤出笑容道:“哭啥,我又没死!”

“你他妈住嘴!”宁城声音极冷,拉着尹天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拽,喝道:“给我起来!”

他的脚踝已经肿了,军靴都被撑得鼓起来,虽然能靠着左脚勉qiáng站起,稍一移动,却是钻心的痛。

秦岳连忙扶住他,说:“别勉qiáng。”

梁正走来,查看伤势后看了尹天一眼,眼神严厉得近乎残忍。

尹天没由来地一怔,只听他冷冷地喊了郭战的名字,以“今天跑10公里”的语气说:“尹天脚踝受伤,恢复战斗力至少需要一周,你们4组是否还能接受他与你们共同作战,今晚给我一个答复。”

一道闪电撕裂yīn沉沉的天空,惊雷在尹天心中轰然炸响。

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脚踝那难以承受的疼痛,只是木讷地想:我……我要退出选训营了吗?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闷雷滚过,雨下得更大了。他艰难地扯着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脸上却冰冷一片。

是雨?还是泪?

终于可以退出选训营了,终于不用再忍受特种部队令人发指的训练,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为什么笑不出来,为什么感觉有东西正与雨水一道,从身体里悄然流走?

他愣愣地问自己,尹天,不用当特种兵了,不用再受折磨了,你……为什么不欢呼?为什么不庆祝?

后脑勺似乎被狠狠拍了一下,却感觉不到什么痛,他想,谁这么手贱啊,我都要离开选训营了,还不和和气气地搂搂我的肩膀,再笑着说一声“再见”?

他回过头,想摸摸后脑,手腕却被捉住。

宁城手劲极大,生生将他捏得皱了眉。

他喉结滚了滚,轻声道:“你……”

“你哭什么?”宁城凶狠地吼:“郭战说了不要你吗?我同意他放弃你吗?”

尹天怔怔地看着眼前落汤jī似的宁美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心里苦笑道:你别这么吼,太丑了,作为一个美人,你不要老是OOC好不好?

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嫌弃你。

宁城伸过手来,粗bào地在他脸上抹,“还哭?你还是不是男人?”

尹天很想推开那长着老茧的手,再骂上一句“老子没哭,能不能看清楚再说话,老子脸上的是雨水”。可是他吼不出来,仿佛只要大声说话,身体就会像漏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梁正面无表qíng地说:“其余小组的训练按计划进行,4组徒步去驻扎区。郭战,是否留下尹天,今天必须给我答复。”

军人的命令,无qíng得就像没有温度。

秦岳叹了口气,带着队员们向陌生的丛林中跑去。

直升机早已离开,“旋涡”消失,口号声渐行渐远,不过多时,原地剩下的便只有4组的10人。

周小吉蹲在尹天身边,没有条件对伤处进行冷敷,只能手忙脚乱地扯出绷带,浸了雨水往他脚踝处裹,忍着眼泪道:“天哥,我背你去驻扎区,我不训练了,我留在驻扎区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