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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太后显得很憔悴,显然是被昨夜的一出惊吓住了,她轻拍江余的手背,“晔儿,与虎谋皮切记莫要被虎爪伤到。”

江余点头,“母后,儿臣明白。”

吃了半块芙蓉糕,涔太后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哀家思前想后,觉得如果你能说服他辞去一身官职入宫为妃,倒也是好事。”

江余疑惑的嗯了声,“谁?”

涔太后凤眸一瞪,投过去一个“别装”的暧。昧眼神,江余满脸黑线的回了她一个“我真不知道”的无辜眼神。

母子俩用眼神jiāo流了个来回,涔太后拿帕子在唇边点点,清了清嗓子,“宋相。”

江余面色顿时扭曲起来,要宋衍不做丞相,入宫做他的妃子?那画面太疯狂了,他都不敢想。

而且真要有那么一天,宋衍一定是脑子有病才会答应。

江余翻翻杯盖,眼底划过一丝算计,他本来只想要权,没想要人,要不试试买一送一?

见儿子不作声,涔太后以为是喜,却不知对方只有惊。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那个人以后难不成真能给她生个孙子?涔太后边走边搓搓胳膊,真的有点受刺激。

宋衍不上朝,十七和十一都失踪了,江余不再演戏,大臣们个个都接受不了,一开始几日告病的很多,后来就各自去找自己的主子。

姬柏还在断腿的打击中没缓过来,闭门谢客,宋衍那边门槛倒是被踩破了,不过那些大臣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清除gān净参与叛乱的人员,朝堂的局面渐渐被江余掌控,他隐约有种是宋衍特意放任的错觉。

下雪了,宋衍病的下不了chuáng,这两件事不搭边,赶在一起被江余知晓,多了股怪异,等他听丞相府下人提到是赏雪染了风寒,一时无语。

结果江余摆出身份问了几句,那个下人就支支吾吾的把自家主子出卖了。

原来是宋丞相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宿,全然不知下了大雪。

江余听完更无语了,他推开房门往里面看了眼,被一屋子药味呛的皱眉,还没开口就见宋衍颀长的身影从屏风后出现。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炉火腾起,君臣二人全都撕下那些虚伪的面具,赤。luǒ的面对面坐着。

开场的第一句话是宋衍提的,“恭喜陛下得到兵权。”

江余唇角扬起,“宋相功不可没。”

宋衍眉心微蹙,似乎不太满意江余那句话里面的某个字。

很快,江余就发觉出哪里不对劲,古怪的视线在他脸上游走,半响笑了笑,“宋衍。”

宋衍抿着的唇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第73章 卷六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府里的管家站门口问需不需要准备晚膳,回答他的是屋内的一声清咳。

然后江余就听管家的脚步声远了。

江余不易察觉的扫了眼宋衍,发现他一张脸色白的都快赶上外面的雪了,看来是真病的不轻。

“微臣虽不及李太傅那般,但也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宋衍掀了杯盖,chuī开上面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他轻笑一声,“却不知陛下还有如此谋略。”

江余挠挠眉心,勾了唇角也给了宋衍一个笑容,谈不上和善,“一双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

“陛下说的是。” 宋衍的眸底微微沉暗,有些许意味不明。

江余的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他撩起眼帘,锋利的目光投向宋衍,“朕想做个不辜负父皇期望的明君,你能帮朕吗?宋衍。”最后两个字放轻,透着些许微妙。

宋衍沉默不语,放下杯盏低头摆弄起棋盘来,将棋笥一一放置稳当,“臣记得陛下从小就在棋艺上有超出常人的领悟。”

你记错了,江余一张脸黑漆漆的,不说他只会一点皮毛,就原主的水平也不够一提。

就在江余纠结该怎么应付的功夫,耳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陛下,请。”

江余看着放在棋盘边的那只手,如上好白玉一般润华细腻,仿佛是jīng心打磨过的,他的视线从手移到棋盘,眉头狠狠跳了跳。

“如果朕赢了这局,要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江余说着就从棋笥里拿了个黑子在中间随意一放。

“微臣……”宋衍执起白子轻放上去,他眯眼笑道,“拭目以待。”

江余起先还毫无察觉的往上面摆棋子,瞅着黑色区域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跟宋衍一来一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警觉已经在不知何时被白子堵住了所有出口,围的水泄不通。

他如瓮中之鳖,输了。

对面的宋衍也不着急,悠哉的望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过了会又端详起来眼前变化极大的少年,他甚至还闲的把炉子里的炭火拨了拨。

颇有耐心的等着踩在陷阱边缘不肯往下跳,还在垂死挣扎的小猎物面对现实。

江余拿着棋子迟迟不落,那枚黑子在他的指间已经有了一些温度,像是黏在上面了一样,他的眉宇皱的极深,突然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朕不来了。”

“……”宋衍破天荒的露出愕然的神qíng,显然是被江余的无赖给惊到了。

良久,他轻摇头,遗憾的叹息,“微臣还在思虑陛下会取走哪样东西。”完了又是一声叹息,就怕他人看不出他有多想输一样。

江余嘴角抽搐,“三局两胜。”

宋衍微笑,“好。”

结果三局全输的一败涂地,从这往后,江余就再也没跟宋衍下过棋,他厌恶每一步都算计的人,自动忽略了某些不想承认的现实,比如智商这东西。

把棋子一颗颗收起来,宋衍捕捉到椅子上的人似乎要离开,他低道,“已经做了晚膳,陛下可以吃了再回去。”

正在整理衣摆的江余眼角一抽,先前那声咳嗽难道不应该是阻止的意思吗?

不等江余出声拒绝,宋衍那边已然开口,淡声道,“微臣这里还有点事要和陛下商榷。”

江余用了这次来的第二个古怪的眼神在宋衍身上,眉毛挑了挑,什么也没说。

俩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氛围说不出的古怪,旁边的下人个个跟木桩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练就了他们主子的那套本领,做到随时装聋作哑。

一顿饭眼看就要收尾了,江余喝了口热汤,瞥瞥旁边那位,从坐下来就没说半个字,看样子是不指望能听出些什么所谓的“有点事要商榷了 ”。

宋衍咽下口中的食物将筷子放下,起身拉开椅子,“臣送陛下出去。”

雪一直在下,路上全白了,江余远远的看到小权子站在马车边哈着气跺脚,他回头望了眼倚着门站立的蓝色身影,抿着的唇角往两边拉开,狂肆的扬起,一瞬间,眼角眉梢含着笑意,原本稚气的脸庞变的耀眼夺目起来,几分不羁,几分邪气,让人移不开眼。

宋衍蹙眉,抬起左手放在胸口那里,又放下来,许是衣服穿的有点多了,才会感觉到热。

后边的老管家咳嗽几声,小心翼翼提醒,“相爷,天快黑了。”

意思是再看也看不见什么。

宋衍眉峰轻轻一挑,往屋里走,“老李,这雪差不多要停了吧?”

“不好说。”老管家跟在后头,“老奴觉得今年的冬天与以往不同,要更冷,可能会断断续续到年后了。”

宋衍弯着眼睫,唇边也弯出同样的弧度,似乎心qíng突然变的好了起来。

还真给老管家说对了,雪时断时续,跟老婆子的裹脚布似的没完没了,闹的城里人都不太愿意出门,而是呆在家里抱着炉子取暖。

宋衍依旧不上朝,在家养病,江余一边在想着法子培养自己的亲信,逗逗大臣们,一边还要隔三差五的去丞相府关慰一下。

渐渐来往多了,江余发现宋衍那人是真yīn伪善,看着是个君子,实则是个小人,随时随地都会给你丢一个圈套,然后以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等着你蹦下去后拿绳子往你脖子上一套,你就不得不被他一路拽着走。

这天难得放晴,江余躺在木椅上眯着眼睛,下巴缩在毛领里面,四周是一个个如同山包的雪堆,拂在脸上的风里裹着细小的雪粒。

实在不是一个出来晒太阳的好时机,但是他却莫名其妙同对方一起顶着寒风喝茶,“宋衍,你活的不累吗?”

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算计他人,也算计自己,能轻易把jīng心设计的以无意说出的方式透露出来,这样的人生已经过的脱离“人”这个字了。

宋衍的双眸里面闪过一点波光,很快消失,他笑道,“微臣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