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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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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有点痒,江余把拢在袖筒里的手拿出来伸到后面,摸掉落在上面的一片枯叶,手臂放下来的时候在半空转了个弯,随意的碰碰他微凉的指尖,食指点了一下,“这个习惯不好。”

宋衍一愣,垂下眼角望着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指,久久没有言语。

年关将近,涔太后的大寿也来了,江余把全部事宜都jiāo给了今年的科举状元文序,新上任的司建,他调查过,那个人自持清高,不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往来,既不是姬柏党羽,也不是宋衍党羽,可以用。

御书房里,江余在批阅奏折,毛笔一横一竖的不停划拉出一个字“准”,这是宋衍给他的另一个放任,让他有种对方是在一点点把政权移jiāo的错觉。

处在下面的十一摸摸鼻子,“陛下,从初九那天晚上以后,大师兄就变的很失落了。”

江余扯扯嘴唇,还能从那根木头脸上看出失落?“行了,墙角都给你种出蘑菇了,朕看不出他失落,不过朕看出你得焦躁症了。”

十一把短匕一抽一cha,琢磨起来焦躁症是个什么病,过了一会他一脸沉重道,“陛下,大师兄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犯上相思病了?”

毛笔的笔尖一顿,划出不太完美的一捺,江余挑眉,“你可以去问问。”

“属下已经问过……”十一掰掰手指头,难过的撇了撇嘴,“七十八遍了。”可是大师兄还是不出声。

江余面部抽动,还真是坚持不懈。

“属下感觉能从大师兄嘴里问出点什么的也就只有陛下一人了。”十一眨眨眼睛。

江余似笑非笑,“哦?是吗?”

十一暗自咂咂嘴,陛下真的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如果不是他这双眼睛多次确定没有经过易容,他还以为是假冒的。

过了几日,江余突然想起来,就随口问了,十七眼中写着困惑。

“听十一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江余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不知道把那半张面具拿掉是什么样子,恐怕整个轮廓上能找到先帝的影子吧。

“并无。”十七口气冷硬的出奇,透着拒人千里的排斥。

江余的脸冷了下去,“看来是朕多管闲事了。”

十七紧绷着棱角,“属下告退。”

年后十七主动请求调离皇宫,那一刻江余停顿了许久,他在犹豫,最后答应派往边关。

这一别就是两年。

两年后,天还是那个天,大丰的皇帝还是晔帝。

让大臣们难以置信的是江余非但没从龙椅上滚下来,还把那椅子给坐热坐稳了。

江余在一年前给姬柏封爵赐地,名升实贬,目送他离开皇城,解决了一个隐患,姬柏党羽虽有不甘和一些小动作,都被压了下来,仿佛无形中有只大手在cao控着一切。

江余知道那只大手就是宋衍,对方不提,他更不可能主动提起,有人替他砍掉挡路的荆棘,求之不得的好事。

宋衍仍然是做他的辅佐大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让那些门客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看不透对方所想了。

虽然以前也看不透,但是多少能从边边角角琢磨到一点,现在根本不可能。

朝堂上议论最多的就是后宫,看着姬俍已经十岁,出落的越发秀挺,处处都很优秀,担心有变故的涔太后渴望有孙子,越多越好,她在背地里召了几个位重的老臣商议。

那些人联合起来,带给江余的压力可想而知。

上面的江余被几张嘴飞出的大道大德吵的太阳xué涨疼,他捏捏鼻梁,下意识望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宋衍似是有所察觉,他的眼帘动了动,眯了一下,缓声道,“微臣觉得时候尚早,陛下应当首先治理国事,儿女私qíng可等日后。”

立刻就有大臣附和,“老臣以为丞相所说在理。”

其他大臣都在点头,站在中间位置的文序皱眉,冒了一句,“陛下虽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为人子,理应孝为先。”

江余脑门蹦出一根青筋,盯着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榆木疙瘩,冷冷的说,“文爱卿,你说什么?朕没听见。”

文序抿唇,沉声重复,“陛下虽是一国之君……”

周遭气压一低,大臣们纷纷拿余光偷瞄殿上的江余,又不约而同的去瞄前面的那个身影,暗搓搓的看起了戏。

按道理陛下是该立后纳妃了,后宫那么空,总不能一直当摆设吧,而且这事再拖下去,他们家里急着想进宫的女儿都要上房揭瓦了。

江余站起来,在椅子前面来回走动,片刻后走到宋衍面前看了他几眼,却是对文序命令道,“文爱卿随朕去御书房。”

角落里的小权子及时细声喊了他每天都挂在嘴边的两个字,“退朝——”

宋衍走在通往宫门的那条巷子里,就在他走出大殿时被太后召见,他以为不过是朝上那个话题的延续,却没料到对方会问“宋衍,你可是喜欢晔儿?”

他记得当时他想给的回答是摇头,可真实却是他沉默了。

一个时辰后,宋衍站在邱煜面前,蹙眉问,“何谓喜欢?”

从年幼无知到一朝为相,这个人都在,是跟了他最长时间的,也是他想询问的第一个对象。

邱煜清瘦的脸上出现呆愣,他呵呵的笑了起来,竟有些癫狂,“主子不懂?”

他追随仰慕了近二十年的人竟然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究竟是对方可悲,还是他?

下一刻邱煜脸色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他张张嘴巴,好半天才有声音,“主子为何来问奴才这个问题?”是不是遇上了……

宋衍突然转身离开,步伐有几分几不可察的疾快,因为他记起了那句求而不得。

如今对他来说莫名刺耳的几个字。

这夜,丞相府的下人们都看见书房的灯盏一直点着,通过窗户可以依稀辨出里面的人是在看书,他们都把脚步放轻,匆匆避过。

一向整齐严谨的书房头一次有些凌乱,桌上放着许多书,大多都是打开着的,有的被毛笔圈上记号,有的字下面画了qiáng调的线条。

烛火颤了一下,夜已深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疲惫的揉着额角,眉间笼着yīn郁之色。

究竟何谓喜欢……

第74章 卷六

宋衍想了整夜都没弄明白那两个字的含义,模糊不清,又似乎很明了,他有多次可以看清,却生平第一次产生犹豫不决。

两日后,宋衍不再让自己继续苦恼下去,选择将胸口那一点陌生的温度封藏起来,永远不去触及。

江余察觉宋衍的改变是在朝堂,对方的沉默摆明了只是一个本分臣子的态度,他的脸色忽明忽暗,最终在心里讥笑一声。

胆小鬼。

盛夏,泡桐花开,晔帝大婚,普天同庆

皇后是涔太后的外侄女唐熙绾,江余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被她那身胭脂水粉味刺的头皮疼,跟个木偶一样麻木的配合繁琐的礼仪,在一声声尖细的高喊中走完整个流程。

要如何让胆小鬼认清现实,不再回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给出致命一击,无路可退就不用回头了。

宋衍站在百官第一个,还是那副一尘不变的姿态,他站的笔。直,低垂着眉眼,看不太清面上的表qíng,大概是天气过于炎热了,以至于他被晒的有些昏沉,两片微gān的唇张合,同大臣们一起送上贺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婚后江余就没踏入唐熙绾的寝宫一步,唐熙绾三天两头的去涔太后那里哭诉,最后闹到江余那儿去。

一个出身权贵的大家闺秀成天跟个泼妇一样,不闹的宫里人尽皆知是不会罢休的。

涔太后这个婆婆当的也受累,搞不好就里外都不是,她换着法子找儿子谈话,“绾儿还小,心xing单纯,她刚入宫,对很多事都不熟悉,又要打理后宫,免不了会有些qíng绪,你应当多陪陪她。”

“母后,你让儿臣娶她,儿臣也娶了。”江余掐。着眉心无奈道,“可是儿臣每次只要一看到她,连半点想靠近的心思都没有,更别提再做点什么了。”

涔太后差点呛到,她掩嘴咳嗽几声,“那晔儿对什么样的有……有想法?”

宋衍那样的还能找出第二个来,恐怕也太难了。

涔太后心里叹息,那时候她还以为宋衍对晔儿也有那意思,哪知道是弄错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宋衍都那个岁数了,竟然还没成亲。

“晔儿,你说宋衍……”

“这事得凭感觉,母后,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的。”江余皱眉打断涔太后接下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