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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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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一半,里面躺着一具骨架。

宋衍平静的看了一会,抬起一条腿跨了进去,里面的气味说不出的难闻。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宋衍嫌弃的从怀里取出帕子,却不是擦自己脏了的手,而是去擦。拭骨架上面的土。

他擦的很认真,动作轻柔,仿佛还是那个会皱着眉头不耐烦冲他吼的少年。

“我一直在想,你明明无病无痛,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宋衍将骨架翻过来,摩。挲了很久也找不到当年留下的记号,他遗憾道,“不见了。”

宋衍躺在那具骨架旁边,把骷髅头上面的几根头发梳理了一下,抚。摸着一根根白骨,就如同是在抚。摸少年青涩的身子。

“我其实也没多么喜欢你,就是一直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他侧身搂。住骨架,唇贴在骷髅头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叹息一声,“我不跟老天玩了。”

宋衍将棺材盖子拉严实,也将最后一点阳光从他的世界驱赶。

某日,一个青年路过此地,他见棺材露在外面,就壮着胆子把头凑过去,结果被里面的两具骨架吓的大叫。

青年再也不敢多看,手忙脚乱的爬出去把土填了,又找了块木头埋在坟头当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走了。

一年又一年,坟包上的杂糙越来越茂密,长出了矮丛,多年以后,那里再也看不出曾经有个坟包。

第77章 卷七

十月里,秋高气慡,树叶已渐枯huáng

午后的阳光暖和舒适,晒的人有些犯困,地里绿油油一片,村里人正在忙碌着,埂上摆着很多又白又大的萝卜。

江余蹲在地里拔萝卜叶子,用手一把揪住使劲往上拽,指甲fèng里全塞满了泥土,他把大萝卜往旁边一丢,一屁股坐下来顺过额前汗湿的发丝。

来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天了,心境都已经调整了过来,但是任务还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第七卷是《我想有个家》,乍一看就是小蝌蚪找妈妈的温馨励志篇,不会涉及什么构造复杂纠结的内容,等他一睁开眼,才发现来到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面。

如果不是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冒出来,他还以为自己是被抛尸荒野。

支线任务就是和目标一起从这里回到A市,主线任务目前还不知道,系统的反常让他有种不太妙的预兆。

江余瞥了眼旁边正在抖动萝卜叶的男人,黑色背心下隐约可见健壮的肌ròu,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线条gān净利落,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侧脸在阳光下笼着认真严肃之色。

他是这卷的目标雷湑,二十九岁,当过兵,退伍后就回来照顾年迈的老母亲,曾经执行任务时后脑受过重创,后来说话就开始有点结巴,尤其是着急的时候会更明显。

是个闷葫芦,话不多,大半时候是江余问一句才会吱一声,不过在江余有意无意的和他相处了这段时间后有所好转。

而且天天吃一锅饭躺一个炕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他和原主不同,明确任务必须要待在雷穆身边,自然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大概是江余的视线有点直接,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抹掉脸上的汗水侧头看过去。

江余舔舔发gān的嘴唇,冲他咧嘴,“渴了。”

男人听了就拿起一个萝卜走开,回来时把洗gān净的白萝卜递给江余,“你吃,吃这个。”

江余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擦擦,抠掉手指甲外面的泥,接过去啃了几口,又脆又辣,他含糊着声音问,“雷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雷湑低头捏住攀附在萝卜叶上蠕动的rǔ白色虫子扔开,“要等一会。”

等一会恐怕得到天黑,雷湑他妈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太,糙理特别多,还很会来事,让他头疼,江余继续啃萝卜。

这幅身体原先的主人叫夏攸,二十三,是个二世祖,晚上跟朋友飙车,玩嗨了,不小心飞出护栏。

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死成,被人救了,但是却失去了记忆,傻子一样被人卖了,皮相不错,如果不是年纪大了点,xing子又差,恐怕会被直接卖去当MB。

夏攸兜兜转转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名字换了好几个,现在叫雷二,给雷老太买回来当劳动力的,哪知道是个小少爷,细皮嫩ròu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挑三拣四,动不动就发脾气闹事,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砸了,刚来一天就偷偷跑出去,结果从山上摔了下去……

雷湑找到人的时候,江余已经醒了,估计是江余那会不吵不闹,把雷湑纳闷了一路,回去后挨了雷老太一顿批。

江余嘎嘣嘎嘣啃着萝卜,脑子里的部分记忆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被涂抹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系统gān的,他试图找出原主家里,或者任何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感觉自己在玩密室逃脱游戏,这个村子是个比较大的密室,被几座大山环抱着,与世隔绝般的人迹稀少。

这里的生活水平落后,淳朴单一,每个月初五有一次赶集,得徒步翻过大山去山的另一边,一来一回,要一天时间。

想要打听点外面的信息得花点功夫。

江余随意的把吃剩下的一截萝卜屁股给雷湑,还有点脏,雷湑一愣,好大会才把手伸出来,他那手上全是泥,一摸,萝卜全黑了。

雷湑也不擦,直接大口大口啃完,连那点青根都没丢掉,江余偏头,有点没法直视。

隔壁田里的大叔看到江余和雷湑两人蹲一块也不gān活,连忙推推他家老婆子,“老太买回来的小伙子不行啊,看着没什么力气。”

妇人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搓搓,握住铲子继续刨坑,麻利的把萝卜往外丢,“模样好,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买一头牛回来,能拉磨能耕地。”

大叔在一旁补了句,“可不,牛粪还能肥地呢。”

正走到边上准备去揪萝卜叶的江余刚好听到他们的评价,在那些字里面辨析出一点东西,连头牛的牛粪都比不上的他默默咽下一口血。

他看看自己细瘦的手臂,再次咽下一口血,又闷头回去了。

“雷湑,一头牛多少钱?”

“你贵。”雷湑其实也听见了,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江余踢了一脚埂沿的土,转身就走。

雷湑大概是对原主刚来那天的样子厌烦,唯恐又跑出去跳山,他赶紧过去拉江余,实话实说,“你,你比牛好。”

“松开。”江余面部肌ròu一抽,抓住他手腕的那只大手跟个铁钳子一样,他想挣脱没成功。

雷湑有点急了,面色也更加严厉起来,抓着江余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是要给勒断了。

江余的手腕红了一圈,他烦躁的冷着眉眼,“行了,你拔萝卜去,拔完回家。”

雷湑深黑的双眼在江余身上停了几秒,透着捉摸不透的探究,把他拉到身边,蹲下来继续拔萝卜,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在地里抖叶子的江余突然变了脸,手抓抓脖子,把后背对着雷湑,“好痒,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

雷湑翻开他的后领,在里面找到一只大蚂蚁,手指轻微用力一捏就丢了,他看看对方颈子上的几道抓痕,眉头皱了皱。

“你别碰叶子。”雷湑把江余手上的那根萝卜拿开。

江余轻挑眉毛,唇角翘了翘,在周围田里人的摇头叹气声里跟在雷湑后面晃悠了一下午。

夕阳西下,周围田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雷湑拍掉裤子上的土,把外套穿上,挑着两大筐萝卜上了田埂往家的方向走,江余跟在后头,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拖的很长。

雷湑步子很大,又快又稳,没一会就把江余给落下了,他会不时回头看看,那样子就像是怕身后的人跟丢了。

“你走慢一点。”江余不耐的喊。

雷湑刀削般的眉峰下拧起肃冷的深度,他看看天色,脚步放慢了下来,等江余追上来就扭头看一眼,似乎是在奇怪着什么。

“不,不吵。”雷湑磕磕巴巴的说,心想,这样乖乖的特别好。

“嗯。”江余勾唇,手cha在口袋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起来心qíng很不错。

雷湑边走边沉思,他从一开始就反对老人的决定,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但是却执拗不过老人的脾气,拿生命威胁太危险了,虽然他知道老人多半是在看他在不在乎,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个男人第一天来到他家的时候看什么都透着嫌弃排斥,砸坏了很多东西,他忍了忍才没把人丢出去,没想到当天夜里就趁他去茅厕偷跑了。

跑就跑了,他不想去找。

谁知第二天起来发现老人不见了,问了村里人才知道是上山找人去了,他一怒之下就跑上山,花了大半天时间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