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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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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您吃我们老大的一桌菜,您还带砸场子的?”包鹏志转头一吆喝,“我们庄家班没人能跟你喝吗?”

裴琰再倒酒,冷笑:“谁喝?”

“小萨,上!”包鹏志指挥,“裴先生我可跟你说,我们不玩儿车轮战占你便宜,我们就上一个人就能喝趴你,今天让你在这桌喝到吐——小萨你跟他喝!”

一群人里有不少看裴少侠不顺眼的,就惦记这一出呢。他娘的,打不过你,还能喝不吐你的?我们糙原小王子出马,哦,不对,糙原小王爷出马,一个人顶一个班,一定喝到你姓裴的钻桌子求饶。

酒桌上暗藏机锋,剑拔弩张,半真半假,有人带头挑事,有人负责起哄……

庄啸用手背碰了一下裴琰:“甭理他们,抽疯呢,你明儿进组吧?别喝太多,别逞能。”

庄啸说话声音不大,口唇微微一动,总好像半笑不笑,给他打个眼色,像在身后给他压着场子。这庄家班的老大,骑墙似的,屁股不知是骑在哪一边的。

“我逞能?”裴琰横了眼峰瞧着庄大侠,“我告诉你,在酒桌上,还没有谁能喝倒我。”

“裴先生您先别忙着chuī牛。”包小胖就着他这句话说,“在我们锡林浩特的大糙原上,还没有人能喝倒小王爷!我看你俩今天谁钻桌啊——”

……

裴琰当晚确实喝了不少,一杯接着一杯。

萨日胜跟他喝着喝着,从隔壁那桌悄摸唧儿又坐回到这桌。这人没有裴琰话那么多,就低头一口闷,冷不丁冒出几句,说“我才刚垫个底”“你们汉人的酒太难喝了,所以我总喝不醉,你们都卖假酒的吧”,也挺哏儿的,把大伙逗乐。

庄啸好像在桌子下面扥了裴琰两下,后来给包胖子使眼色:“别闹太过分,待会儿你们把裴先生送回酒店?”

裴琰也说:“没醉,你们待会儿找个人送我回去就成。”

包鹏志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儿,眼眶滋润成红色:“让我送啊?我也喝酒了,警察管得严着呢,不能酒驾,查到就坐牢。”

包鹏志回头看看:“这桌还有谁没喝酒?”

两大桌人,还有谁是没喝酒的?

“都什么玩意儿,真不给我长脸。”庄啸无奈一笑,“成,你们尽管喝到躺地上,晚上我送老裴回酒店。”

……

“劳驾您了。”裴琰飞快地叨菜,找ròu吃,心里挺舒坦。

“客气。”庄啸回道。

桌上的玻璃转盘把一盘湖南小炒ròu转到裴琰面前,角度稍微有点歪,这盘菜正好骑在他和庄啸之间的位置。

裴琰的筷子在饭桌上一贯qiáng势,伸胳膊去叨菜。

庄啸也伸筷子去夹菜。

筷子头碰了筷子头,不期而遇,你说是有意的也成,无意的也成。

两双筷子在一盘喷香的小炒ròu中间捣鼓,都没夹到ròu。裴琰的两根筷子直接夹了庄啸的筷子——这绝对是故意的了。

庄啸猛地一撤,被狠狠夹住,裴琰不放他的筷子。

庄啸手上一顿,以进为退突然抬肘去磕裴琰的下巴,很凶的一下。裴琰赶紧一偏头躲,手上松了,庄啸的筷子跑了,盘中一块小炒ròu被夹走了我cao!

庄啸嚼着,瞟一眼裴先生:“这盘ròu你还吃么?”

裴琰说:“我还没吃饱呢。”

话音未落庄啸又是一筷子下盘,就是有意逗他了,跟他抢ròu!裴琰虎视眈眈就守着这盘子,明明有一桌菜俩人都看不见了。他一筷子再上去“驱逐”,盘中烽烟四起,jī飞狗走,红椒青椒带着辣星儿往外蹦,最后庄啸夹着一个ròu丁全身而退,吃掉了。

一桌人看呆,随即哄笑不止。

包小胖笑说:“没事儿,裴先生不爱吃ròu,您显然更爱吃辣椒嘛!”

哈哈哈——

庄啸不说话,就一双筷子虚虚地拢在三指之间,眉眼间自带压住全桌的气场,眼神示意裴少侠:再来啊?

这就是指力、腕力和反应灵敏度,没辙。

裴琰咬了嘴角,不宜炸毛,显得没风度,于是自嘲道:“呵,成,剩什么我就吃什么呗。”

这话他说完就暗暗后悔了。

一个ròu丁在他筷子尖上被夹走了……

又一个ròu条在他筷子尖被夺走了……

小ròu末都不放过,那么小的几粒ròu星儿都不留给我……那双筷子成jīng啦……

裴琰觉着自个儿可能还是受到酒jīng的作用,每次手指反应就慢一丁点。高手过招,每次就差小半步。

惨遭二人洗劫后的盘子里一片láng籍,就剩尖椒、蒜丁和姜了。裴琰含着酒气爆出一声:“你忒么连红椒和葱都不留给我?!”

庄啸这人多坏啊,yīn着呢,哪有表面瞅着那么好人脸?

庄啸终于吃够了,半盘子ròu都下胃了能不够么,于是把筷子往小碟上庄重地一摆,笑模样地瞅着裴琰:“剩下什么你吃什么?”

裴琰:“……”

裴少侠说到做到,不赖皮,把盘子直接端到自己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就着酒吃掉了剩下半盘青辣椒粒和蒜头、姜片,胃里一阵火烧火燎,满口辛辣……真慡。

他转脸对庄啸哈了一口气……

呼吸都是辣的,脾气也是辣的。

第八章 流言

裴琰其实也没喝醉,他自己酒量他有数,他还没被人当桌灌醉过。

ròu也没少吃。虽然小炒ròu都被庄啸叨走了,剁椒鱼头和香苏鸭他可没少吃,拆骨的手法可利索了,咱裴爷在哪能吃亏啊?

喝到大伙都很尽兴,兄弟们一个个眼眶绯红抹着嘴唇搂肩搭背开始胡说八道。连萨日胜都开始话多,今晚就闹得差不多了。

萨日胜边喝边冒出一句:“这味道的东西,在我们那儿,就叫马尿。”

裴琰说:“cao,咱俩一晚上都喝了这有几匹马的马尿了?你不然给咱估摸估摸?”

萨日胜竟然被逗乐了,也不再高冷……

一桌人抽风的状态,确实都跟喝中了毒似的,都松懈出最真实的本来面目。

能稳得住的,也就是滴酒不沾的那位。

庄啸应该不会跟谁勾着磕牙打屁说胡话。裴琰觉着,庄啸那样人,即便喝酒,喝高了也都能稳住不晃、不说胡话的。

庄啸在中途接了几个电话,听着好像女人声音。

裴琰就在旁边坐着吃,继续吃……都谁啊?听不清。

然后又来个电话,是bào躁的男人声音,音量一下子就大了,庄啸就突然离席,走开讲电话去了。

裴琰确实没醉,这酒量还宽着,清醒得很。

他起身独自去洗手间了,准确找到饭馆最犄角旮旯的男厕位置,解手放水。

他出来的时候,走廊被某人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