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

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庄啸急切地瞟后视镜,捕捉到裴琰的视线,这小子竟然咧嘴大笑,嘚瑟地自己给自己疯狂鼓掌,看口型还“嗷嗷”地叫了两声,特他妈得意……

两人皆安然无恙,动作衔接顺畅,合作天衣无fèng。

他俩急不可耐地跑去看监视器,把肥查的大脑袋扒拉开去,凑近一起欣赏。

这条完美。

裴琰笑时嘴角一歪:“辛苦你了,谢了啊。”

庄啸给他竖一个拇指:“很棒。牛bī。”

……

第十三章 野心

片场打铃下班,导演原地解散队伍,庄啸上了裴先生的房车。

庄啸递给他两管不同牌子的跌打损伤膏:“你脸还成吗?”

裴琰举着个镜子瞅了瞅:“还成吧,没毁容,还得靠脸吃饭呢!”

庄啸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句特俗气的话:你小子明明可以靠脸吃饭,还这么拼,还挺有能耐,不服输。

裴琰又忍不住说:“要说我这张脸,也算是经过大风大làng了?啃过地,吃过土,磕过铁栏杆,还挨过庄先生您赐的‘一丈红’。”

庄啸说:“我的一丈红就没使多少力,是你自己不禁打吧?”

两人扯淡越来越随便了,裴琰怒道:“我不禁打?我上次也没用全力跟你打!”

裴琰下了戏就摘掉那无比可笑的假头套,重新露出光头,庄啸顿觉还是这颗光头顺眼,个色,也真实,戴假发套的样儿很傻很欠抽。

裴琰往手心里挤了一些药膏,对镜子瞅:“这药怎么抹啊……?”

庄啸说:“就这么抹,不会啊?”

裴琰小声咕哝:“不认识英文字,看不懂使用说明,不会抹……”

不就是药膏么,有什么不会抹?

再装蒜就像脑瘫了。

庄啸从他手里抹过来那些药膏,不想làng费了。药膏搓起来是热的,手掌贴合着接触到一起,一摩擦就是热烘烘的。

庄啸扳过他脸,一只大手贴上脸侧的瘀青,不使劲揉,而是贴着,贴了很久,让药力和热力慢慢散发。

贴得严丝合fèng,但手法很轻,掌纹洇出的热度让人脸发烫……裴琰难得安静闭嘴,脸贴庄啸的手,四目相对,不打破这样时光静止似的沉寂。

他然后又掀开背心领口,让庄啸帮忙烙一烙后肩膀,没别的意思,他的手够不到,疼着呢。

庄啸这次挤了很多药膏,手劲就大了,裴琰后背上是一片青,身上疼、慡、辣的滋味俱全,难以描述……不过有一条感想很确定,不带助理来就对了么……呵呵……

“谢了啊。”裴琰说。

“磕这么青,怕明天用白粉都遮不住了!”庄啸笑着说。

裴琰顺手从他chuáng上拣起两包打开的零食,他房车上就趁各种吃的,歇工时就吃个不停,补充热量,也不长ròu。到底还是年轻,随时随地是一脸没吃饱的饿láng表qíng。

他掏出辣牛ròu条。

庄啸下意识伸手接。

“欸?你手上都是药膏……”裴琰又拿开,抓了好几根牛ròu条,直接递到对方嘴边。

庄啸张嘴吃掉那一把牛ròu条,让裴琰默默盯着这人的脸侧、嘴唇和抖动的喉结盯了很久……

庄啸那时提醒他:“你新来的,许多事都不熟,进组拍戏还是带一两个助理,带着你的经纪人,他能照应你。”

裴琰笑说:“你照应我就成了。”

庄啸摇头:“带着你的经纪人。”

裴琰明白庄啸的暗示,你一个新人在片场里,势单力孤,容易被人“欺负”占你便宜。导演和片方分明就是欺负你了,用人太狠。

庄啸又说:“甭喊先生,以后叫名字。”

裴琰笑道:“那哪行?你是前辈。”

庄啸下车,回头喷了他一句:“咱们这个圈的前辈,都是伤胳膊断腿躺在chuáng上苟延残喘不能自理的,我还没残到那个地步。我和你一样禁打好使,甭叫我前辈。”

裴琰笑说:“呵……明儿见啊。”

当晚,裴琰没有约庄啸出去吃饭。

庄啸也没约他吃饭社jiāo。在这里拍戏就跟上班一样,工作同事而已,自己人之间互相帮一把。但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会混为一谈,尤其对于庄啸这种人。

裴琰心里也揣着重要事,这次带上他经纪人qiáng尼吴,直奔片方大佬的办公室,夜谈。做武替这事还没个正式说法,他裴琰是吃暗亏的人吗?他才不吃亏呢。

他的态度很明白:合同里没有让我做主演替身这一条,就没给我这份钱,我凭什么给托尼·阿克萨斯当替身?

制片方连忙当面锣对面鼓地摆开丰厚条件:合同里确实没有,拍摄过程中的临时特殊需要,可以附加额外条款,加钱。

qiáng尼吴跟对方谈,你们能加到多少?

有专业经纪人坐镇,摆出美国演员工会关于工作时长的法律条款,制片方也就不敢欺负裴琰一个新人漂洋过海,于是承诺补充合约,加到原来片酬的双倍,再加武行的额外津贴红包!

裴琰作为华裔演员饰演一个小配角,本来片酬就贱,比男女主演差远了,比那些光芒四she的大明星更没法比,挣的就是人家一个零头。双倍片酬,不过就是从六十万美元涨到一百二十万,都还不如他在国内的片酬叫价。

裴琰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一条腿搭在另一腿的膝上,眯眼望着一屋子的人:“我不要加价,我要主演。”

制片方的人员都顿住了,新人口气太大,要求太刁。

谁他妈缺钱花?

来好莱坞打洋酱油的人,哪个是为钱来的?

裴琰就是这个意思,说:“片酬一百二十万美元,我给你们演主角,所有打戏我亲身上,我就是能比另外那位打得漂亮。”

缓缓地,那几位人士开始委婉地劝慰他:有目标有野心是好的,小子,但是主演已经定了,剧组筹备一年,拍摄三个星期了,不可能再换人了!

裴琰毫不相让:“为什么不能换人?已经拍摄三个星期,换人有损失;继续拍下去,剧组损失更大,后期花费更多,生意人都明白的道理,及时止损啊!

“我可以比他打得更漂亮,演得也没差?我外形不够英俊吗?”

裴琰大喇喇地坐着,环视一屋子人,就这么自信,自信得制片方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笑了。

那是一群中年白人男子,圈内有地位有声望的人物,谈话非常客气,不疾不徐,维持着风度,最终委婉地对他说:“我们还是认为,目前qíng况下,由你这样一位演员来主演本片,不是很合适——当然,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功夫明星,Ian,你很敬业,我们很喜欢与你合作。”

裴琰抬屁股转身就出屋了。

他明白今天的谈话不会有希望。

他也明白对方话里话外的含意,弦外之音:这无关你是否优秀,你是否努力敬业,你打得漂亮不漂亮,这个片子从一开始,就没预备让你这样的演员做男一号,你原本就没有机会,不在竞争人选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