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

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过了许久,他把盯着庄啸看的脖子扭回来,自己前后左右活动活动肩膀。再扭他的脖子就落枕了,影响今天的状态发挥啊……

裴琰的妆容和打扮,和主演托尼是一模一样,背脸都分不清谁是谁,几可乱真,片场现在有俩男主角“唐义”。他自己反派戏份早就拍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场被人打吐血领盒饭的场面还在后面,还没拍到。现在戏份,都是替男一号在演。

各组各就各位,片场各处的làng声làng语戛然而止,所有人进入严肃工作状态。爆破组、烟雾组和鼓风组的人马藏在镜头收不到的角落里,等候指令。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空,街道飞沙走石,钢筋铁骨的大家伙企图碾碎ròu躯。

软梯抛下,在狂风中飞卷,特技演员差点被卷出三里地外,十分惊险。

下一个镜头,庄啸终于亲身上阵,大BOSS的长发挟裹着浓烈的硝烟,在剧烈晃动的软梯上持枪扫she一排房间!而裴琰就在阳台内的玻璃门后面,侧身注视庄啸从天而降杀到的身影,他守株待兔,伺机杀出……

第十四章 协议

噼噼啪啪——

枪火与破碎的酒瓶碎渣在裴琰脸侧四溅!

酒水泼到他脸上,流进他嘴里,湿透他胸口……

片刻的寂静,蓄势待发……

“唐义”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脚jīng准地踢向“邓柏”手腕,下了对手的枪,再踢飞对方企图“点燃”酒jīng烧死他的打火机。每一脚都很准。

裴琰踢得自信,因为对庄先生自信。他即便踢得没那么准,有些微的小瑕疵,庄啸也能“接”得很准,让镜头里的衔接天衣无fèng。

软梯也被这一脚踢得心惊胆颤,在人造烟雾中乱晃。短兵相接,赤手空拳,由此才是真正的功夫场面的呈现。

软梯终于禁不住两人撕扯而分崩离析!庄啸跳落阳台,掌风凶猛地劈向裴琰胸口。裴少侠仿佛醉态蒙眬地后仰躲闪,身体似乎就是软的,但软而不散、形醉而意不醉,突然bào起,擒肘袭肋,随即直奔下三路,两人开始对脚……

在快要被枪火轰塌的阳台上辗转腾挪,事先设计的套路已经不全是套路,拳拳到ròu,火花四溅,打起来时不由自主从眼底迸出杀气,只想着争胜,打得肆意张扬,还管什么套路?

裴琰一脚出去,庄啸也是一脚。两人前脚掌相撞,仿佛就在毫厘之间,瞬间筋骨相错。

裴琰轻声“嘶”了一声。

呃……

庄啸已经抱了他的脚横扑出去,从阳台边缘翻着滚了下去。

这是剧本桥段。

不是真打,用力可能太猛了……裴琰有瞬间的恍然,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捞对方,却被庄啸顺势抓住他胳膊。两人背着抱着似的,以先前预设的路线和场景,双双坠落阳台,坠向楼下那辆装满假纸箱和泡沫塑料填充物的大货车……

抱他后腰的那条胳膊勒得很紧,好像还有只手替他挡开铺头盖脸撞过来的纸箱子……

裴琰也抱了对方的头和肩膀。就是那一秒钟,然后就是倒栽葱,双双láng狈地扑进货车后厢。各种天然音效的激烈撞击在耳畔组成一股混响,他们栽进一堆乱七八糟的缓冲物中间……

吃了一嘴土,满目烟尘。

大导演只是片刻犹豫,没舍得喊停,可能对他俩的能耐太有信心了。

肥查用无声的激动的手势示意所有人“走”“走”“继续走”!两人从一堆泡沫纸箱中跃起,没有迟疑,继续!所有幕后工作人员隐在镜头下各个角落,面目严肃,随着拍摄节奏各司其职……

打戏么,只要导演不喊停,就不要停;停了还要重拍,重拍手感又没了。

两人放开对方,下一秒再次进入掐架状态!互相袭击扭打对手的关节,咄咄bī人步步紧bī,比预设的套路甚至更加bī真到位。裴琰这时已经察觉自己刚才掉了一只鞋,从阳台上倒栽葱之前就已经掉了,cao……

眼底都有异常的神qíng闪过,却又不动声色,表面上还要装作咬牙切齿,互相斗个你死我活。

庄啸头发散开,扮相冷酷而凶狠,眼线的色泽因为化妆效果更显浓重,眼皮和额角都有疤痕,裴琰却总觉得那后面的眼神仍然冷静柔软——可能就是他想多了。

那双眼里,好像有两丛微淡的火光,照she着他,是对他的“认可”和“欣赏”。那火光永远若隐若现,每次他想要近前仔细辨别时,就消失不见了……

他最终按沙师傅的编排设计,一脚将大BOSS从车头踢落在地。

也只有在不真实的剧qíng中,能压庄啸一招半式,竟然还能跺上一脚,过一把心头瘾……

随着导演一声“停”,裴琰自己也跳下去,打了个滚,恰好在庄啸摔倒的地方,抓住对方胳膊。

扶住手腕,慢悠悠把地上的人拽起。

庄啸是一手撑腰微微使力,然后就被裴琰扶住后腰借他一把力,拔起来了。裴琰问:“腰还好吧?”

监视器前的老家伙已经嚷嚷了:“漂亮,漂亮!很好!过了!!”

特效组、爆破组、烟雾组人员以及几个群演“尸体”纷纷起身,都鼓起掌,很兴奋。打得漂亮就意味着不用再重拍了,大家都省事,各个部门都能早下班。直升机是按小时租用的,也可以开走了。一个团队里面,谁都喜欢这样做事利落有效率的合作者,一条过。

庄啸与裴琰站得很近,几乎贴身:“打得太欢,都快玩儿脱了。”

“我哪玩儿脱了?”裴琰立刻就瞪眼了。

“跳楼的时候先护头脸要害,脸被划了以后就没法靠脸吃饭了。”庄啸教给他。

“你也觉着我能靠脸吃饭啊?”裴琰借竿就上,“真有眼光!”

庄啸笑话了他一声,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面前再支个镜子,裴先生就要花枝招展地孔雀开屏了。

裴琰同时抬起自己一只大光脚丫子:“我鞋呢?”

庄啸一脸没表qíng:“你的鞋,你问我?”

“我鞋忒么还在阳台上边儿呢!”裴琰委屈地往头顶上方一指,“你故意的啊?”

庄啸回他一个能气死谁的表qíng:“你能让我‘故意’啊?”

裴琰:“哎你这人……”

又将了他一次,捏他捏得死死的。

男人总归都有好胜心,都无例外。有些人比较外露,摆明面儿上,比如裴琰,就是借戏jiāo手过瘾,暗地里较劲要一拼高下——只是他今天又输了。

他在阳台上就已经输了,一招就分了高下。有些人蔫儿坏的,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就在对脚的瞬间,瞄准了,用内脚背轻轻一抹,没伤他筋骨,恰到好处地抹掉了他的鞋,让他露一大怯。打着打着被对方“下”了鞋!

庄啸终于绷不住乐了,开个玩笑,耍他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