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页

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他自己行李箱里也带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装得好像稀里马虎什么都没带。有人还关心惦记着他,照顾他这么个臭脸的新人,这感觉挺暖的……

第二天,晨练的一群武行竟然又在沙滩上发现早起的裴先生。

小岛寂静,风光绝色,晨光从水汽中一层一层透出,洒在错落叠置的房屋顶上,码头上白色帆船与灰色渔船的桅杆林立。

庄啸穿着背心和长裤,脖子上搭一条白毛巾,瞧见他很诧异:“怎么不歇着?还出来练?”

“越野七公里。”裴琰在脖子上也搭一条毛巾,头顶笼着金光。

“缺练几天没关系,不至于的。”庄啸说。

“缺练一天我自己知道,再缺练几天观众都看出来了。”裴琰低头比画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腹肌轮廓,“昨儿脆皮鸭、葱油jī什么的吃太多,热量超了,我要把这些鸭油都蒸发掉!”

两人就沿着海岸线在沙滩上跑。岛屿本来面积就不大,很容易就兜半圈儿,海岸线十分曲折,礁石错落,却总在似乎没有路的地方,又迂回着划出一道指引他们前进的弧度……

庄啸有意将就裴琰的状况,稍微放慢脚步,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等他。

晨曦笼罩白色沙滩,奔跑的喘息声就激烈地回dàng在耳畔,汗水沿着鬓角淌下。很有男人味儿的回眸侧颜,湿润动人。

……

从沙滩晨练回来,裴琰刻意没有跟庄家班的武行走成一路。

他一人独自往村落里溜达,看着早起的妇女们在自家门口劳作,用日晒的古老方式给辣椒脱水,然后整盘整盘地送入烤炉制作烟熏辣椒。男人们则在瓦楞房顶上曝晒腌制的咸鱼gān……一派淳朴祥和的风光。

他沿着一条小径爬坡往上,循着游览路牌的指引,走到当地一处祭祀与许愿的圣地。

所谓圣地,就是圈起来给游客玩赏的一处景观,当中一株八百年的古树王,巨大树冠上挂满了游客许愿留下的木雕挂件。

小qíng侣喜欢玩儿的东西,就像塞纳河艺术桥上的心形锁,是一种心qíng上的寄托。当地人用竹竿擎着,把qíng侣们藏了甜言蜜语的挂件挂到高高的树杈上去。

这算是他二十年来gān的最有qíng调、也最傻bī的一件事。从海里浮上来没淹死他,这就算是他给自己买的一张“彩票”。

裴琰跟那当地人摆摆手,爷自己能上去。

他赤着脚,利落地沿树gān上去了,爬到尽量高的地方。

他把他那个雕得略粗陋的小挂件挂到一个挺高的树杈上,就让心qíng在晨光与海风中微微地摇dàng,留在这座岛上,然后挥一挥手,绝不准备在离开时还带走。

剧组也会在离岛前结束全部拍摄,杀青。男人之间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还没发生就已经结束了。

挂件里面藏了他写的纸条。

这是一段他认为非常开心惬意的时光,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同时,也能看到他想见到的人。沙滩上脚印jiāo错,阳光投she的影子叠落,伤口绽出带甜腥的血色,片场的热狗披萨盒饭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墨西哥的绿色小尖椒咬在齿间都仿佛是甜的。

……

两天后,剧组杀青前最后一场重头戏,作为男主替身的裴琰与庄啸对决相杀的戏份,也就是最终的BOSS战。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问米国人为啥管琰琰叫Ian,就是他混好莱坞的英文名,I 是i 的大写,不是L。Ian英文发音恰好和“琰”差不多,一般翻译成伊恩。

第十八章 ròu搏

这个巴掌大的小岛,被旅游业生意划为壁垒分明的两个世界。面朝东南方向、阳光与海风和煦宜人的一片山岩和沙地,由新建的酒店、度假村所覆盖。在每个宁静的夜晚,华灯从酒店花园一直铺到海港码头,美极了。

西北方向的山丘地带,也就是裴琰昨日去过的许愿树“圣地”,则是岛上原住民的聚居地。临海陡峭的山崖上,木板房子鳞次栉比,建得毫无秩序,高低错落连缀成一片。屋顶色彩斑斓,简陋又透着质朴,在西晒的阳光下,给山崖镶了一层风格奇异的马赛克。

大导演给最后一战的取景,就是山崖上这片贫民窟据点。

借这片房屋凌乱堆积的陡坡,作为天然的布景,上演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裴琰与庄啸相距只有几米,迎着海风,立于屋顶之上,单薄的衣服都被烈风撑起,凝重的神qíng、泼面的血光都预示大战一触即发。

海面上,破铁船上的偷渡人质已经获救逃脱升天,警方的快艇和直升机就在不远处盘桓,步步bī近,警笛长鸣。孤胆英雄似的男一号,已经把大BOSSbī至岛上的绝路!

裴琰眼底she出一丝志在必得的期待。

这表qíng很符合他下一秒就要把眼前人揍得落花流水、追得无路可逃的剧qíng发展,尽管这表面上的英勇无敌、所向披靡,并非他此时真实的心qíng写照……

两台摄像机,一台架得稍远,拍摄整个画面;另一台机器距离非常之近,摄像和助理怕被摄入镜头穿帮,头和身位压得极低,几乎下巴磕地趴在滑轨上,艰苦地移动,镜头就在裴琰庄啸两人的脚边……

太近了。

裴琰一脚踹过去,带起的灰尘土屑“轰”地扑到摄像师脸上,也扑到庄啸脸上……

再一拳直接以硬碰硬,互相砸进ròu里。骨头和骨头相撞然后扭打着翻滚在房檐上,“哗啦啦”泼下来一大片瓦砾……

飞沙走石,动作极快,这就是真正的大片。

人在山上,仿佛是浮在海岛的云端,不放慢镜头都看不清动作。

远处聚着好几层人群,都是不收门票围观拍电影的当地村民。庄啸一脚扫出一阵带了烟土的气làng,裴琰猛地后撤。围观妇女头上顶的篮子里,一篮晒gān的辣椒都被震出来,都看呆了。

也亏得俩人脚头有准。动作设计组在一旁抠着本子,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磨,指哪就要能踢到哪,不会把摄像机镜头踢碎喽。

庄啸翻滚着掉下房檐。那间破房子已经摇摇yù坠,在凶悍的拳脚之下毫无招架之功,就需要bào力拆迁队帮忙来最后一铲子了。两根梁子直接被他俩撞松,再也禁不住几下拳头,“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七零八碎,挟裹着庄啸一起倒向地面!

裴琰在这个不需要他跳楼的镜头里,紧跟着也跳下去了,猛掀开半根几乎砸到庄啸的木头……

有些镜头可以带护具,有些不能带护具。庄啸当时穿的就是一件撕出裂口的紧身背心,拍的就是拳拳到ròu。对于武行而言,这就是你养家糊口的工作,没有在镜头前跟导演喊疼的。

“有事吗?

“出血了,好像……”

裴琰从地上翻身站起来,过去扶住人。

“没有。假血。”

庄啸说。

讲实话,这样的ròu搏场面,假血或者真血肯定都有,根本分不出来。汗水和泥土在身上混成一层“腻子”,血从发根上和肩膀上悄悄洇出来,再被汗水稀释成浅红色……到底假血还是真血,只有庄啸自己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