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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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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到繁花锦绣的名利场的边缘,这里反而更接近普通人平静真实的生活。公司里那些宏伟的演艺规划、事业上的野心追求,与此时徜徉在回家路上的平淡,bào露出qiáng烈的反差。裴琰当初尝试闯dàng好莱坞,并且拼命想要结识庄啸,那时的心态,跟现在相比,早就悄悄偏离了轨道……不过,他现在仍然拼命想要“认识”对方,心态目的完全不一样了,却也殊途同归。

寻常人脑补中的好莱坞大明星的无限风光,对于他和庄啸这样的演员,就是表面上的轰轰烈烈,这条路其实极为辛苦。裴琰自己给自己算过账了,抛头颅洒热血地在片场待几个月,大病一场,挣到的美金还不如回国接几个综艺、假跑假摔。他假若再来,就不是为了名利,他觉着庄啸也不是为钱。

一部大制作里,主演拿走千万美元,配角每人只有几十万,谁是为挣钱来的,早就磕死在这地儿了。

庄啸带他回到位于尔湾市的家,然后打电话约了当地一小拨熟人朋友,一起吃个饭。

都是一群中国人,自己人,见面几句就聊熟了。找了一家日式酒馆,清酒配寿司、海鲜,氛围很是惬意。裴琰其实只想见庄啸,对旁的人没什么兴趣,但明白庄先生的好意,怕他待着寂寞无聊,带他出来结识朋友。

裴琰能喝酒。但凡酒桌上脾气豪慡的人,很容易结jiāo狐朋狗友。

“你不是人生地不熟么?现在认识人了,下次再来绝不会无家可归没地方待。”庄啸跟他说。

“我才来落脚,你就想甩包袱啊?”裴琰瞅着对方。

“没甩包袱,我们家没有酒。”庄啸说,“半瓶酒都没有!你去我家把地板撬开,挖空了,也挖不出你想喝的东西。”

裴琰垂下眼睫,一笑,我大老远地过来你家,我想“撬”的是你们家地板么?

一起吃饭的朋友里面,就有这位肤白大眼的青年,长得相当不错,名叫梁有晖。庄啸指着那位,跟裴琰介绍:“你去找他,他家不趁别的,就有各种酒。”

梁有晖是在加州当地做红酒生意的,xing格开朗爱玩儿,讲话很大声,双方聊一晚上就熟络了。梁公子穿得考究,左耳也戴了一枚钻石耳钉,裴琰悄摸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几个回合,发觉对方也暗度陈仓似的打量过他胸口和下半身,心里就有数了。

长得不错,臀型不错,一看就特骚,但不是他的口味。

他心里一晃悠,庄啸为什么给他介绍这样的朋友?

庄啸是看出来了吗?

梁有晖很够意思地自带了几瓶好酒,喝得醉眼朦胧:“跟你jiāo往特别让我有挫败感,啸哥,我这好东西都没法儿给你上供行贿!你忒么就是一滴都不沾啊!”

庄啸眯眼瞧着对方:“不感兴趣,不好那口。”

梁有晖笑呵呵的:“你究竟好哪一口,我特想知道。”

庄啸:“没见过?”

梁有晖摇头:“真没见过你好哪一口,我们就没见过啊!”

庄啸为他指路裴琰:“你跟老裴在一个桌上喝,能让你特有成就感,你回国就去做他的生意、赚他的钱。”

梁有晖带来的几瓶好酒,都让裴先生喝见底儿了,来什么品牌、质地的酒都能招呼。梁有晖挑了一瓶年份金贵、口味最好的,专门倒了一杯推到庄啸面前。

“啸哥,这个酒,真的是好酒。我是做这生意的,我不蒙朋友。

“没喝过的,没尝过这滋味的,亏了,白活了嘛!”

梁有晖瞅着庄啸,以酒诱惑。庄啸就没接这茬,手指都没动弹,撩也没用,说不喝就是不喝。

啸哥。

裴琰在心里默念这俩字,一晚上就念几十遍了。

他毫不客气地把那杯红酒当桌截下,替庄啸喝了,一饮而尽……

两人坐在同一条沙发座位里,紧挨着,废话也不用多说,就是感觉要比其他人之间更亲近一步,尽管并没有真正的任何亲近。

去洗手间解个手的时候,庄啸跟他说:“梁有晖平常都在朝阳区混,离你很近。这人不错的,做生意也靠谱。”

裴琰整理裤链裤腰,抬头盯了庄啸一眼:“他是弯的吧?像。”

“可能是吧,我没细问过,没见过他朋友。”庄啸唇边没什么表qíng,“他对象好像是天津人,算你半个老乡?”

裴琰这一口气吊起来又放下,起起落落几个回合,又琢磨庄啸应当是没看出来,只是很平常地在酒桌上介绍个朋友。庄啸对旁人的私生活并不特意关心,也不碎嘴挖掘打探,是他自己想太多了……患得患失的心qíng,简直要他的命了。

第二十三章 灯塔

一行人喝得畅快,临走还在酒屋门外jiāo换拥抱,约好第二天去葡萄酒庄见面再聊。

裴琰上次不请自来地去庄啸家,是去砸场子,这次同样不请自来,心qíng迥异,庄啸家里也比上回安静多了。这是位于城区边缘半山腰上,一处僻静的豪宅,夜晚庭院里亮起几盏小灯,泳池水面dàng着明暗相间的鱼鳞纹。

“你那些兄弟原来不跟你一起住?”裴琰在空旷的客厅里自在地晃dàng。

“不住一起。”庄啸说,“他们都有自己房子住,大部分人平时在国内各地方拍戏,养家糊口,小萨也在国内。”

“那我上回来,全都在你家,憋着都要打我?!”裴琰还记着仇。

“你上回运气不好,就上回人来得特齐,都憋着要打你!”庄啸笑了。

“cao啊……”裴琰轻车熟路地在客厅里转,坐在那条熟悉的沙发上。

“你上回在沙发上滴了两滴血,我已经擦掉了。”庄啸说。

“呦,我瞧瞧,还能找见爷爷我的痕迹么!”裴琰立刻起身蹲到沙发面前寻么。他耳垂伤口早就好了,曾经豁开的地方留了一道浅白色的疤。有些透着血腥气味的回忆,都让他觉着特甜。

深灰色沙发,哪还看的出什么血迹?他抽风似的把鼻子凑上去嗅嗅,想要嗅出来的总之已不是他自己的痕迹。

“你也在我衣服上滴了血。”裴琰说,“咱俩一见面就容易见血。”

庄啸沏了茶水过来,左手拿着沉甸甸的茶壶,受过伤的右手托两只空茶杯,坐下。

裴琰瞄着,一个摧心掌就掏过去,试图抓那两只茶杯!

庄啸迅速闪了,“当”的一声,把茶壶往两人面前茶几上一放,却在裴琰去抓之前按住茶壶盖。

裴琰不依不饶再去抓茶杯,两人四只手绕着那只茶壶拆了十几招。庄啸也有好胜心的,茶壶和茶杯就是不易手,裴琰又摁着茶壶嘴不让对方倒出水来。俩人折腾半天,水没有洒,水也倒不出壶嘴,一壶好茶都快凉了……

随时随地候着对方,无声的较量,都很享受,也都不会轻易服输。

裴琰指头凌厉,抓了茶杯要从庄啸手心里硬拔。

“一月不见,你手指功夫见长了。”庄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