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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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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拉了庄啸一只手,正好就是右手,攥住有伤的地方,不出声,就默默地摩挲那条比蝎子尾巴还长的旧疤。

他的làng和混不正经,都是给外人看的。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他可正经了,也可爱着呢。

他把那手移至唇边,亲一下那道疤痕。

庄啸再次轻轻抽回手。

裴琰心里一凉,好像过了一道穿堂风,比蒙古包外面入夜的寒气还要凉,手撑在两人中间不动。

庄啸然后伸出手,眼神墨黑的,伸过去,扒开堆在裴琰胸口的羽绒服和毯子,手指触到他领口,轻轻撩开,看他脖子。

黑暗中也看不清脖子伤处,但裴琰看得清庄啸脸上心有余悸的表qíng。

眼前再次尘土飞扬,发疯的马蹄溅起láng烟,裴琰脸色通红几乎窒息,长发卷着糙屑,眼妆和唇膏都花了,láng狈不堪地在庄啸怀里……

“今天吓死我了……”

庄啸低声跟他说,口型可辨。

刚才吃饭时没有扒过来仔细看,裴琰脖子上是一圈勒红了的痕迹,很吓人的。

庄啸一只大手盖住裴先生的头,把脑门、五官摸了一遍。

最终,这手落在裴琰手心里,攥住了就甭想跑了。说不清什么滋味,寒夜里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点不可告人的隐私,一点点温暖,在毛毯下面手拉了手,互相抚摸对方很糙的手指。

……

第二天一早,练武的人都有生物钟,都醒得早,起来晨练,在蒙古包里用冷水擦身,然后互相比着,做个俯卧撑。

庄啸多看了裴琰几眼,用眼神示意他:多睡会儿,做什么俯卧撑啊。

裴琰昨夜一直趴着睡的,后背带伤。

对他们这些武行演员,身上带伤挂彩是太平常的事,都不当回事了。

他心目中的天姿绝色就睡在身侧。他拉着庄啸的手不放,鸟儿肯定是梆梆硬地站了。

在黑暗中,用十二分隐忍的方式撸了一pào。烧羊ròu吃太多了,必须泄火。

他死死盯着庄啸,细细致致地撸自己,没出任何声音,就是后背洇出一层汗,手心也出汗了。他觉着庄啸一定看出他在被窝里都gān什么了,但是也没说话。

yù望和感qíng这两回事,有时候好像可以完全透析分层,有一些是沉淀,也有一些已经升华了。

然而熬了许久到最后,他发觉,yù望和感qíng终归还是合二为一,而且是完全合在一人身上。在一切放làng形骸与俗不可耐的掩饰之下,眼前这人,就是他所向往的诗和远方。

裴琰站在蒙古包门口,拎个不锈钢的刷牙缸子,含着一嘴泡沫。

萨日胜盘腿坐在大铁锅前,仍安静如塑像,在煮早上的这顿奶茶。裴琰嚼着泡沫回头说:“萨宝宝,以后改个名号叫‘奶茶小王子’,每天顿顿饭都不能少了这个啊。”

庄啸是这时接到个电话,接起手机脸色就不太对,立在角落里讲了很久,然后穿着一身单衣就出去了。

裴琰悄悄拎了军大衣出去,给庄啸披上衣服,这人蹲在蒙古包后面讲电话,电话里明显是女人声音。

庄啸说,能不能回北京再说。

卢婉说,我已经来了,就在呼市机场。路我不太熟,我想找当地人租辆车过去。

庄啸说,路不熟你还来?这地方荒郊野岭,迷路了都能冻死人,不安全,别任xing。

卢婉说,我就想见见你,拍完戏你就跑了,以后又见不着了。

庄啸说,你别来剧组。

卢婉说,那你就过来见我,不然我真的去剧组了。

裴琰瞅着庄啸慢慢走回来,站在一口“咕咕嘟嘟”沸腾冒泡的大铁锅前,盯着这一锅微起的波澜。庄啸低声说:“我去跟导演请个假,我去呼和浩特一趟。”

裴琰刷完牙了,只能嚼牙刷了,立即说:“我陪你去。”

庄啸摇头,搞笑呢,怎么可能让你陪我去?

小萨站起身:“哥我陪你去呗。”

庄啸摇头:“我自己去,没多远的路,一天就回,能解决。”

庄啸弯腰端起一大碗咸奶茶,仰脖一饮而尽,也没什么艰难表qíng,跟萨日胜说:“我不在组里,你就待在这儿别动窝,背身的远景的镜头,那些不太重要的,你都先替我拍了!”

裴琰一下子连换衣服和去化妆的心qíng都没了,挺难受,可又说不出什么来。他就特别担心庄啸——这辉腾锡勒大糙原距离呼和浩特还有一百多公里呢往返就是三百公里谁他妈这么折腾人?!

庄啸还是带了庄家班另外一个兄弟一起开车走的。糙原上开长途车,一个人真不行,怕路上车子抛锚。

一整天没有在剧组里露面,庄啸只是悄悄向制片和导演请了假,其他人都不知这人去哪了。

裴少侠这一整天魂不守舍,甩着手在片场溜达,讲huáng笑话都觉着没意思,牛ròu条和蒜蓉辣酱都撩不起他的兴奋劲儿。

这一天也挺逗的,邢瑢开始找萨日胜学骑马了,磨磨叽叽耗了一整天。

萨日胜那样子,自带糙原之花的高冷气质,一开始才不乐意教这种学生,他以前在各剧组里经常教其他演员骑马,越是大牌越嫌麻烦啰嗦事多。邢瑢反而挺积极的。“哎呀那个马总是摇尾巴抽我!”“它屁股总是扭来扭去!”“这是最温柔的一匹小马么,不然再帮我挑一匹更温柔的吧?”

旁边另个小弟笑说:“这真是最温柔的,最矮的,腿最短的一匹,不然只能让小萨趴下骑着他了!”

邢瑢摇头:“可别,他是最不温柔、最扭来扭去的一匹吧?”

谁扭来扭去?小萨不服,瞪个白眼。

“不瞪马就老是瞪我?”邢瑢说,“对马比对人温柔多了,gān脆就我趴下,四腿着地就好了么?”

小萨绷不住笑了:“也没有老瞪你么。“

不知怎么说的,邢瑢骑着马就跟上了小萨的马,小萨也不好放马撩蹶子踹人,于是一个带着另一个转山坳了。

邢瑢在庄啸不在场qíng形下,反而舒服自在,脸色正常多了。不必严阵以待,不用跟谁抢风头,也不用看哪对CP在他眼前秀恩爱挤对他。

“哎,你家住哪?是住这附近?”邢瑢问。

“不在附近,远得很,锡林/郭勒盟那边。”萨日胜说。

邢瑢听所有的四字地名总之都差不多,锡林/郭勒和辉腾/锡勒有什么分别,哪是哪啊?根本就是一样的么。他不停地笑,然后又问:“你家里养了几匹马?”

“有一群吧,七八匹马。”萨日胜说。

“也养羊吧?你家羊可倒霉了,你这么能吃羊,每天在羊圈里扒拉,琢磨这顿吃哪只呢,下一顿准备吃哪只呢……”邢瑢用手扒拉着马的鬃毛。

萨日胜难得又笑一下。

旁边的小弟说:“小王爷来一趟辉腾锡勒,这当地的马和羊都倒霉了。马都被他骑蔫儿了,棚里的马现在都躲着他走!羊这几天就要被他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