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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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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啸摆脱开他的qiáng吻,迅速喝掉一杯冰水,难吃,呛死了。

裴琰伸出被染成绿色的舌头,伸给庄啸看,“嘶嘶啦啦”地呵气。庄啸骂他“有病”。

裴琰擦掉眼眶里水汽,擤了个鼻涕,一脸梨花带雨的láng狈相,凑过去吻庄啸脸侧的酒窝。

啸哥你给我笑了啊。

庄啸回吻他,四片嘴唇相贴。

懂啊,琰琰为了逗他开心才吃芥末。

裴琰拿出药箱给庄啸重新包扎。他的药箱里面,各种外用外敷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药帖,简直太齐全了。

庄啸忍不住皱眉:“你经常受伤?”

裴琰说:“你觉着呢?”

庄啸说:“你在家都gān什么啊?”

“我也没gān什么。”裴琰笑说,“我妈给我准备的一箱子药,还要每半年必须换一次,怕药过期了,所以经常是药都还没用过,就都过期làng费了。”

他把庄啸缠成一团乱麻的纱布扯掉,用棉签消毒清理,抹上一层药膏,最后用gān净纱布重新包好,在庄啸手腕上缠出一个白色的“护腕”。

庄啸从他药箱里一样一样拣出来看:“都是外用?”

裴琰道:“我从来不受内伤。”

“是么?”庄啸说,“哪天让你受一次‘内伤’?”

“……”裴琰毫无惧色,“你牛bī了?来啊?今晚来?”

庄啸摸他脸:“舍不得让你受内伤。”

裴琰在淋浴冲澡。庄啸手腕有伤,就不进去洗了。

他在房间里溜达,脚步无声无息,四处看看。

他还是头一回来裴琰住的地方。房子的家具陈设简洁舒适,家居用品看起来很有品味,肯定都不便宜,估摸是裴家老妈为儿子挑选布置的吧。

卧室里就是简单粗bào的一张大chuáng。

chuáng对面还有一个大屏幕电视,庄啸想起裴先生那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悄悄往电视柜抽屉里扒拉扒拉,呵……睡个觉还要耍上十八般武艺,也不嫌累。

他掀开枕头。

枕头下面就是那本杂志,封面赫然就是两人的合体硬照。他的腹肌轮廓富有yīn影,而裴琰的头水光淋漓,胸口洇出湿气。

他随手一翻,就翻到内页里讲他两人的文章,那几页被蹂躏得都卷边儿了,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他的胸肌和腹肌位置,一片皱皱巴巴,甚至有湿痕,不知那个色qíng狂对着照片里他的ròu体都做过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如果两人不是qíng侣,会觉着很猥琐很恶心;但在他俩人之间,想想就挺甜的……

淋浴间内的水声断断续续。

裴琰叫了他一声:“庄Sir!”

裴琰把门打开一道fèng:“哎,我忘拿gān净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

“就卧室五屉柜的抽屉里,你随便拿一套。”

裴琰的声音穿过湿润的水汽。

柜子里衣服基本就是黑白灰,果然就是随便拿一套,不用挑。庄啸走到洗手间门口,那道门fèng突然在他眼前豁然开朗,光线透出来。一只手抓住他衣服,然后搂住他腰,不由分说,把他搂进浴室……

庄啸穿着衬衫西裤的,裤子前裆和后面都有脏痕,大腿外侧甚至被踹出半个脚印,跟庄大爷动手动脚弄上的。

而裴琰赤身露体,一丝都不挂。

浴室光线让气氛在无声之间显得暧昧、动qíng,尤其其中一个是光着的。裴琰就搂着他,眼神有点较真,有点执拗。

两人静静地,用亲吻安慰对方。

裴琰靠着墙,把庄啸的头揽在自己怀中。

“对不起啊。”他说,“跟你道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又来了,道什么歉?”庄啸脸埋在他颈窝里,咬他肩膀。把湿唧唧的身体揉到他身上,揉到沾了鞋底脚印的这套衣服上。

“你把前二十年欠别人的道歉,全都攒着跟我说了吧?”庄啸又说了他一句。

庄啸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肩上,用脸蹭他脖子。抚摸对方身体,手指像要cha进皮肤里。

从未有过的示弱的姿势。

这种示弱,也只有私底下两人之间,才会表现出来。

也不能说他后悔把庄啸诓回来,但裴琰心里有数,他假若不那样千方百计勾搭对方回国,庄啸原本不需要重温这么一部《紫血》。

南加州地平线上染着一层薄雾,那幽静的山谷,丰收的葡萄园,散发醇厚的马粪味道的腐殖土……在乡间公路上兜风,看夕阳西下,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间行走。

有人可能注定亲缘淡泊,一生流làng在外。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原本挺好的。

不好的是你硬要拖着对方,qiáng迫对方回来过你想要的这种生活。

这就是两个世界。不同世界的时光突然再次jiāo错,揭开陈迹,地上遍布带有撕裂伤痕的凌乱不堪的影子,对当事人相当残酷,让他这个旁观者都不忍心。

“想来么?让你舒服一点儿?……”他用力抚摸庄啸,把皮肤搓出红色。

裴琰解开庄啸的衣领,再慢慢往下剥那件衬衫,露出肩膀、后背,寻找那上面一块一块颜色已淡漠的疤痕。

他指着一个一个、零零碎碎的浅白色疤痕,问:“这都什么时候弄的?”

庄啸说:“旧伤,早就不记得。”

他问:“看起来很旧了,十年前弄的?”

庄啸说:“可能吧,我真不记得。”

他又问:“还是二十年前弄上的?”

庄啸不说话,以沉默回应。

这招属于以毒攻毒,bī对方揭开伤疤说实话。

十年前伤的,就是片场拍打戏受的破皮外伤,武行演员的家常便饭;二十年前伤的,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

庄啸笑出声来,吻他一下:“这都不是事儿,你就甭担心了!

“我爸跟我动手,我们俩都太熟了,就老家伙来来回回那几个烂招,一出手我就知道他要gān吗!多少掌我都能接回去,他现在还能打得过我?

“他其实早就打不过我了,十年前就打不过我,喝酒都喝糟了、骨头苏了,我懒得跟他较真儿。你还担心什么,担心我什么啊?”

庄啸笑得很俊,捏捏裴琰的脸,再扯一扯,真不习惯裴先生一脸多愁善感的忧郁。

不幸福的感觉难道会传染么?

酒瓶子“叮叮咣咣”滚下台阶,争吵与嘈杂仿佛还回dàng耳边。

坐在昏暗楼道里那个脾气bào躁的男人,早都已经不是对手。

……

俩人滚到chuáng上仍然是湿漉漉的,眉眼间有一层水汽,chuáng单和chuáng垫都湿了。裴琰就摁着庄啸,把这人所有他能找到的疤,一个一个亲掉。

好像经由他亲过一遍,皮带抽出来的条痕,或者烟头烧出的戒点香疤,就都消失掉了,在记忆中就不存在了。

“离了婚,脚又瘸了,难免就自bào自弃,看谁都不顺眼找茬呗。”庄啸躺在chuáng上,解释,“他就是脑子喝坏了喝傻了,早些年就有轻微老年痴呆症状,岁数大了现在更严重,敏感,猜忌,多疑,就容易脾气bào躁六亲不认。其实对我没那么大恶意,我们俩没有仇恨,毕竟亲生的,不会真的想要砍我……我有时也可怜他,你就别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