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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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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纵深挺深的,刚才那个镜头,如果是你来跳,你怎么跳?”

庄啸自言自语似的问。

难免还是会想起裴先生,并且不可避免地把剧组搭档跟裴琰暗暗地做比较,然后发觉,跟谁演对手戏都不如裴琰来得顺眼、打得痛快。他也很难再找到一个更来电的、更出色的搭档。有些默契与生俱来。

琰琰熊在片场开饭的时候才能从背包里出来放风。庄啸给小熊展示他的盒饭:“吃么?不爱吃?看不上吧?

“这就不错了,还是中餐的盒饭!有ròu丝炒面,知足吧……”

他本来就是很能忍耐孤独的人,他对孤独的承受力一定是变态级别,所以也没觉着特别难熬。

在感qíng方面已经习惯穷困、贫瘠,让他一朝bào富才真是受不了,不懂怎么享受富有……庄啸面对峡谷喷了一口烟雾。

这一处外景地拍摄结束,剧组准备转战另一处风景名胜,期间给几位主演放了两天假。

杰森·班纳这个臭名昭著的单身汉老流氓,剧组放个假都不甘寂寞,非要拉着庄啸去他在圣地亚哥的别墅,消遣过夜。庄啸去到圣地亚哥,就把杰森给甩了,没跟对方一起“点餐”搞什么午夜xing爱派对,他自己一个人坐船出海,造访边境的那座小岛。

码头上非常安静,此时是淡季,过客寥寥无几。冬天海边还是有点冷的,风很大,辫子在风中疯狂地抖,什么冷艳发型都保不住了。

原本一天四趟的船,淡季里一天就开一趟,庄啸就靠在码头上等船,等了好久。他眼前不断跑过那个穿热带风qíng大花裤衩和夹脚拖鞋的身影,颠颠儿地也跑了很久……

小岛风景依旧,就是游客比上次来时少了,海滩上是一望无际的白沙,幽静而美好。庄啸背着背包,沿着沙滩跑了一圈,出出汗,喘着气,非常畅快。

他把背包甩在沙滩上,把小熊拿出来,跑几步,然后往空中用力一抛。

小熊被扔到很高,飞出一个高抛物线,庄啸助跑两步,待熊落下来,来了个排球里的扣球姿势……

只是摆个姿势,没有扣出去,他在落地前眼明手快把熊接住了。

自己都忍不住乐了,哪舍得把琰琰熊一掌拍到沙子堆里啊。

他臂弯里夹着小熊,在岛上漫步逛了一圈,心qíng很好,自己都觉着比以前富有,感qíng充沛。

以前,他时常在清晨一人儿出门跑步,那时候还没有这个熊陪呢。

他现在有熊陪,还无病呻吟什么?

从沙滩返回,庄啸走到岛上原住民的聚居地。山坡依然陡峭,破房子在阳光下呈现斑斓的颜色,让人心思恍惚,回忆起片场曾经惊心动魄的血光。

他也找到那条上山的小径……上一次好像没走过这里?

妇女在粉刷门板。秋天成熟并晒gān的红辣椒和橘色辣椒,一长串长串地挂在房檐下面。

庄啸看到了那一株参天巨树,受当地人顶礼膜拜的“圣地神树”。

树叶在冬季略微凋敝,树枝上却挂满了游人祈福的木雕圆牌。抬头往上看去,无数的木雕小牌牌在风中碰撞敲击,“咣咣”作响,相当壮观。

许个愿吧。

庄啸也买了一个木雕圆牌,自己写上一句小纸条,卷起来塞到木牌的小孔里,再用胶封上。这就打不开了,要打开只能挖木头。

没有遣词造句天分,缺乏抒qíng文采,他就临时仓促写了两句特俗气的话:【宝贝,继续活泼快乐意气风发!我会一直想念你,从今往后的二十年。】

依照当地人许愿要写家族姓氏的习惯,他就在木牌正面刻了个“庄”字。刀工很烂,笔画都刻歪了,幸亏这字儿笔画少,要让他刻“啸”就彻底瞎了。

他捏了捏琰琰熊的脸和鼻头。

小样儿的,你小子要是哪天功成名就称霸影坛,也能拿奖拿到手软吊打前辈后生了,老子肯定为你高兴,到时破戒为你喝一整瓶酒。

他抬头观察这株大树,跟人家说,不用帮忙,我自己爬上去挂。

当地管这棵树的是一位大叔,卷毛头,脸色黑黢黢的,嚼着烟叶,说,现在大风季节来了,这树不让爬,你不能上去啦!以前我们还允许爬的,怕是长年累月把我们的神树爬塌了,现在不给游客爬了。

不给爬就算了呗,庄啸绕树一周,抬头找,挂哪啊?大叔举了一根超长的竿子,耐心地跟在他身后绕圈。

在很高的一根大树杈上,特显眼地挂着一只木雕牌,比别人挂得都高,傲视群雄。小风一chuī,晃一晃,特别嘚瑟。

庄啸随手一指:“就那个地方,那个最高,挂它旁边。”

大叔举起竿子比画,太高啦,挂不上去,你咋这么会挑地方呢?

庄啸问:“那个你是怎么挂上去的?”

大叔说:“那个人,我记得清楚,他自己爬上去挂的!竿子上不去,他自己上去了。”

庄啸:“自己爬的?”

“很有印象,我记得,那个家伙,光头,爬树爬得溜索,像猴子一样当时就上去了,我们以为他肯定上不去……”当地大叔英语讲得比较生硬,但意思表达明明白白,“他自己挂上去的。”

“什么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庄啸一脸平静,眼底已是一片斑斓,映着天,映着地,映着海面白色的波涛。

这股làngcháo来得汹涌,迅速推到他的眼眶边缘……

“夏天吧?”大叔说,“就是去年夏天,我记得那个家伙。”

小风突然变成大风,就是这样一阵玄妙的风,chuī向神树。这就是一棵屹立千年的神树,仿佛对诚心叩拜的人怀有善意,对来人诉说昔日的qíng怀。

树顶的那只木牌,挂那么久了都没有掉过,却被这阵风带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在庄啸脚边一尺。

他弯腰捡起木牌,捧在手里,看到的那一刻已经笃定。

木牌正面,刻了个“裴”字。

刀工真他妈烂。

估摸因为比画比较多,傻猴子还先用铅笔偷偷打过糙稿,然后再用刀,结果还是把自己的姓刻花了。这个字刻得像个“袋”,又像个“装”。

庄啸盯着这字笑了半天。裴英俊变成“装英俊”,可不就是你么!

大叔瞅他也像瞅神经病一样。庄啸抬眼向大叔解释:“这是我朋友写的……他去年来过,我今年过来替他还愿。”

他真的很想知道,琰琰在小纸条里写什么了。

很想把这个木牌撬开看看。

他攥着那小物件攥了很久,捏在手心里,最终没有动手撬。gān脆就把两个牌子的线绳拴在一起,打成一个死结。他指挥大叔帮忙:“您把这两个牌子挂一起,随便哪一根树杈都可以。”

觉着不放心,临走还嘱咐一句:“以后要是被风chuī掉地上,您就把两个牌子重新挂回去,挂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拴在一起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