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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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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噢!皑皑的花,”他满不在乎的说:“她总喜欢把花朵随便夹在书本里,这也不知道是种什么花?”说着,他从我手中取去花朵,不在意的揉碎了,团在手中准备抛掉。我愣住了,喃喃的,我念着皑皑的句子。

“别揉碎了那花瓣,你知道它上面记载了些什么?

别抛弃这抹微蓝,你知道它也有花‘心’一个!

别告诉我你不认得它,

它的名字叫……勿忘我!”

“噢,忆湄,你在念些什么?”他问,审视着我。“念书使你太疲倦了,是吗?忆湄,你也该散散心,星期六下午我请你看电影,然后,我们可以逛逛街。我一直想……”他诚挚的望着我:“买几件漂亮点的衣服送给你。忆湄,你不嫌我说得太坦白吗?”

我注视着他,我怎能“嫌”他呢?他的眼神那样诚恳真挚,他的语气那么温柔亲切,眼泪又涌进了我的眼眶,我的视线模糊了。

“哦,忆湄,”他有些惊慌的说:“我使你难过了吗?”

“不,不,中枬。”我说,继续仰望他:“你为什么对我好?大家都那样……”我咽住了下面的话。

“有谁让你受委屈了吗?”他机警的问。

“不,不,没有。”

他深深的凝视我。“快乐起来,忆湄,”他鼓励的说:“你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对吗?我告诉你一句话,忆湄,你并不孤独。”他对我微笑:“我有一个和你类似的身世,但我从没有让悲哀压垮过我。”

我点头,离开他,向我自己的屋子走去。我已不再悲哀,真的,我的内心在唱着歌。

§第六章

一连串的日子流过去了。

午后,一阵雷雨驱走了不少的暑气。半弯彩虹在树林顶端略现旋收,晚霞接踵涌上,烧红了天、树林、草坪,和苍灰色的屋顶。黄昏的景致令人喜悦,雨后的晚风使人心旷神怡。我走出房门,从楼梯顶上向楼下一口气冲下去,嘴里喃喃的背诵着我刚刚正在念的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

“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一个声音帮我接了下去,我抬起头,皜皜正倚在楼下楼梯的栏杆上,胳膊支在扶手上面,托着下巴,微笑着望着我,嘴边带着他所惯有的嘲弄味儿。

“嗨!忆湄,”他说:“你快变成个书蛀虫了。”

我笑了,说:“你知道,中枬是个很严厉的老师。”

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把双手抱在胸前,他审视着我说:“你和皑皑好像都很服中枬,嗯?不过,也别太用功,年轻人应该有点生气和活力,整天埋在书本里是不正常的。拿你的本性来说吧,我相信你是属于活泼和洒脱的一类……”

“你怎么知道?”我昂昂头问。

“我就从没有看到你好好的走过路,不是跑,就是跳,要不就横冲直撞。”

“噢!”我喊了一声,顺势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用手托着下巴,不胜懊恼的说:“妈妈常说我不够稳重,看样子我真是无法变成个举止庄重的大家闺秀。”

他嘴角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深了。

“大家闺秀?”他挑了一下眉梢:“不,我知道你的出身并不是富有的家庭,因而,你全身没有一点儿矫揉造作的气息,你和皑皑就一目了然是在两种教育下长大的,她比你庄重,你比她自然。她文雅,你随便。可是,你猜我欣赏那一种?”他的眼睛灼灼的照着我,简单的说:“你!”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认为,她可爱极了。”我说:“我但愿能学得和她一样文雅,她的举动那么柔和,走路那样袅娜。唉!”我又摇头:“我想她本来就是比我高贵些,在本质上。”

“你觉得皑皑可爱?”他问我:“但她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你知道吗?”

“什么东西?”

“活力!”他说:“别学她!忆湄,做你自己!”他打量着我:“你自己够美,够好了,我就欣赏你的马虎和随便……”他顿了顿,笑意又染上他的眼睛:“皑皑从来不会坐在楼梯上!”

我从楼梯上直跳了起来。他纵声大笑。

“梯子上有针扎了你吗?”他问:“还是有火烧痛了你的尾巴?你实在犯不着如此紧张!”

我对他瞪瞪眼,瘪瘪嘴。

“你很会骂人,嗯?”我说:“骂人使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确实!”他笑得更高兴了:“慢慢的,让我来教你如何享受这份快乐!”

“或者我并不感兴趣。”

“你会感兴趣,”他说:“我知道,因为你和我是同类!”

我凝视他,他的眼睛闪烁着,粗而黑的头发虽曾仔细的梳过,但仍然桀骜不驯的竖在头上,鼻子中部微微隆起,在相法上没有这种鼻子的人是要掌权的。嘴唇薄而漂亮,我不喜欢他嘴角上的那抹微笑……给人一种压迫感,使人有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我离开了楼梯,走向门口,推开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台阶下的水泥地上,有一双带轮子的溜冰鞋,我抬头望望他,他穿着件运动衫,结实的胸肌挺了出来,他一定刚刚溜过冰,他是个酷爱一切运动的人。

他走近了我,也望着那双溜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