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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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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点点头:“我们可以去看晚场的电影!现在,你做习题,我也要出去了。”

“你到哪儿去?”

“去看个朋友!”

“你对看朋友有兴趣,对陪我出去就没有兴趣!”我嚷着说。

“忆湄,”他站在我面前,深深的注视着我说:“人生,有许多‘责任’,是比‘玩玩’更重要的,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我有些正经事要办,你别太孩子气,晚上我再和你详谈。”

“不要!”我任性的说:“你只知道正经事!在你脑子里,责任啦、工作啦、前途啦……实在太多了!皜皜说得对,你是个只会谈大道理的书呆子!跟你在一起,就别想开心的玩玩,你永远是杀风景!”

我的话触怒了他,听到皜皜的名字,他的眼睛就冒起火来了。“我要告诉你,忆湄,”他板着脸说:“假如我有一个和罗教授同样富有的父亲,我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没房子住。我又有一个安于做寄生虫的个性,昏昏噩噩靠父母的财产过一辈子就满足了。如果我是那样一个人,我会带你玩,带你疯,带你做一切你爱做的事!满足你个性中坏的一面!或者你也希望我做那样一个人,但是我不是!你对我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完,他气冲冲的走向了门口,扶着房门,他又加了一句:“晚上请你看电影!”

房门“砰”然关上,我呆呆的坐在椅子里,带着满腔的失意和受伤的感情,瞪视着向我诱惑的闪烁着的满窗阳光。一早上欢悦的心情全飞走了,中枬,他是怎样一个人!难道在爱情的领域里,还是这样的倔强和固执!我的提议是很不对的?他未免太过份了!责任!责任!他心中除了责任还有什么?我沉重的呼吸着,愤怒和懊恼使我全心激动。“晚上请你看电影!”怎样的语气,仿佛请我看电影是他在向我还债!我希奇这场电影吗?不过渴望有一天的时间,和他单独相处而已,如果连这么一点点领会力都没有,还算什么知心呢?

我大约发了十分钟的呆,然后我跳了起来,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我碰到了正要下楼吃早餐的皜皜!他望着我,挟了挟眼睛,他眼中的光芒和太阳光相映。带着个和阳光同样温暖的微笑,他说:“早,忆湄!阳光没有鼓舞起你一些活力来?”

“我向来是不缺乏活力的!”我说。

“是么?”他锐利的望着我:“有兴趣出去玩玩吗?”

我心中怦然一动,注视着他,他的眼睛是慧黠而难测的。“到哪儿?”我意志动摇的问。

“由我来安排,包管你玩得很开心,怎样?你的每一天都给了徐中枬,能够给我一个整天吗?从早上到晚上?”

“从晚上到深夜!”我冲口而出的说。为什么我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是在潜意识中想对中枬报复吗?还是根本就很喜欢皜皜?皜皜不给我反悔的时间,拉着我的胳膊,他像个加足了油的火车头,嚷着说:“那么,立即出发!”于是,我们并肩“冲”下了楼梯。

这是奇妙欢愉的一天,假如没有中枬的阴影在时时刻刻的困扰着我的话,那就太完美无缺了。早上,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直驶到野柳。冬天的野柳,除了冷冷的岩石嵯峨耸立之外,就只有滔滔滚滚的海浪喧腾呼啸。我们准备了野餐,坐在那大块的岩石上,没有其他的人,没有车马、电唱机、收音机等的吵闹。静静的享受,那情调真美极了,动人极了。皜皜说了好多他自己的笑话,逗得我一直捧腹不已。然后,当一次我的大笑停止之后,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深深的凝视着我说:“忆湄,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太快乐了!”我说。

“那么……”我知道他又要旧话重提,趁他没把话说出来之前,还是堵住他的嘴比较好。掉头看看海面,我说:“看!海上有一条船!”

他看看海面,远处,真的有一点帆影,正渺小的漂浮在浩瀚的大海上。就那么瞥了一眼,他又转回头来望着我,低低的说:“你喜欢中枬,因为他是个孤儿,一个有独立性和干劲的孤儿,对吗?”

“或者,这也是原因之一,”我说:“爱情常常是没道理可讲的。有时,我觉得我更该爱上你,但是……”我耸耸肩,这是皜皜的习惯,和他在一起时,我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模仿他。“或者我们的个性太相近,反而……”

“好吧!别说了!”他打断我,也耸了耸肩。“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了解。”他把手压在我的手背上,对我微笑。“以后我们不再谈这个,忆湄,我实在太喜欢你。”他抬起眼睛来,重新望着海面,那一点帆影仍然在远方的水面漂漂荡荡。“有一天,”他幽幽的说:“我会乘上一条船,扬帆远去。我身上有许许多多的缺点,最大的一项,是没有奋斗和吃苦的能耐……其实,我是很了解自己的……我应该锻炼锻炼。有一天,我会独自去创我的天下!”

他又望着我,突然大笑,跳了起来:“好了!我们的话题未免太严肃,简直不像出诸罗皜皜之口。来!忆湄,站到那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旁边去,让我帮你照一张相!”他带了个小型的柯达照相机。

我站起身来,我们迅速的摆脱了刚才那话题给我们的拘束感。在岩石与岩石之间,我们像孩子般追逐嬉闹,又像孩子般收集着蚌壳和寄居蟹。一直到红日将沉,才尽兴的离去。

从野柳回到基隆,正是吃饭的时间,我们在基隆吃了晚饭,皜皜说:“基隆有许多可玩的地方,你敢去吗?”

“只要不是水手们聚集的酒吧!”我说。

“舞厅呢?”他斜睨着我问,带着个有趣的挑衅般的微笑。

我略微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