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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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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惊喜交集的大叫:“小波,它回来了吗?”

“回来!”罗教授叫:“它几时失踪过?失踪的是你!现在,别多说了!走吧!看能赶得上几点钟的火车!”

我犹豫着,一转头,我看到含笑站在一边的林校长。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臂,带着个了解的笑容说:“去吧,忆湄,罗教授都跟我讲过了。回去吧!忆湄,好好念书!好好考上大学!”

我仍然在犹豫,罗教授拉着我的手腕就向校门口走。他的手碰到了我怀里的小兔子,他吃惊的叫:“天哪,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小兔子,它在生病。”我说,举起兔子来:“我可以带它一起走吗?”我问。

“噢,噢,……”罗教授的眼珠奇异的转动着,从他的大鼻孔里吸着气:“好吧!带它走!我看,家里该为你辟一个动物园呢!”

我欢呼了一声,多日来的烦恼忧愁和悲哀都在一瞬间飞走了。把小兔子交到中枬手里,我说:“帮我抱一抱!”就转身冲进屋里,去收拾我的箱子。

提着箱子,我走了出来,林校长过来和我握别,含蓄的笑着说:“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希望不再是私逃的了。”

我望着林校长,有些依依不舍。罗教授已经不耐的抓耳挠腮了。我们向校门口走去,林校长的两个孩子推来推去的低声说着:“你去问!”一个说。“你去问!”另一个说。

“他们在做什么鬼?”罗教授问。

我望着罗教授毛发蓬蓬的脸,猛悟的大笑了起来,罗教授皱眉叫:“笑什么?你?”

“笑他们!”我说:“他们想证实对你的猜测,不知道你是海盗呢?还是囚犯?”

中枬也笑了起来,林校长也笑了,罗教授瞪着眼睛,竭力把脸色放得严肃,却在喉咙中希奇古怪的诅咒。我们就在笑声中,诅咒声中,孩子的起哄中,走出了大门。

两小时后,我、中枬、和罗教授都在北上的火车中了。

火车向前疾驰而去,抛不了树木、原野、村庄和城市。我和中枬并排坐着,罗教授坐在我们的对面。小兔子用个小铁丝笼装着,放在座位下面。一路上,我们都十分沉默,中枬似乎有许多话要对我说,碍于罗教授,只能默然不语。罗教授蹙着眉,瞪视着车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呢?车子越接近目的地,我就感到越惶惑。我出走了一次,又回来了!事实上,我出走时所想逃避的种种问题仍然存在,回来之后,我又将面对它们,一切情形不会好转,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我,该怎么办?

车子过了台中,过了新竹,一站又一站,台北渐渐近了。车窗外早已一片黑暗,远处几点灯火在夜色里闪烁,一会儿就被车子抛下了。新的灯火又重新出现。我凝视着那旷野里的灯光,茫然的想着,那些有灯光的地方,是不是都有人居住?这些人又都是如何生活着的?是不是也有像我这么多的烦恼和困惑?

车子过了竹北,又过了桃园,中枬在椅子上不安的欠动着身子,我侧过头去看他,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终于,他咳了一声,突然说:“罗教授!”

罗教授似乎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瞪视着中枬。

“罗教授,”中枬说:“我有几句话要和您说,在车子没到台北之前,我想先和您讲清楚,”他看了我一眼,暗中伸过手来握紧了我的手。“我想和忆湄到台北后就宣布订婚,同时,我预备负担起忆湄的生活。我已经帮她租妥了一间屋子……”

“你是什么意思?”罗教授满脸的须发虬结起来了,眼光凶恶的瞪着中枬。

“我的意思是……”中枬镇定而坚决的说,丝毫没有被罗教授的凶样所折倒。“忆湄到台北之后,不回你的家,我已对她另有安排。”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安排忆湄?”罗教授低沉的吼着,眼光更加凶恶了:“荒谬!荒谬透顶!”

“我是忆湄的未婚夫!”中枬紧握了我一下,挺了挺背脊:“我一定要安排她的生活!罗教授,她在罗宅太不安全!”

“太不安全?”罗教授的眼珠几乎突了出来:“谁会吃掉她?”

“我怎么知道!”中枬说:“最起码,她在罗宅并不快乐,罗教授,您不能再逼走她一次!”

“我没有要逼走她!”罗教授叫。

“事实上,罗宅的每一个人都在逼她!”中枬说,深深的盯着罗教授。“罗教授,”他一字一字的说:“忆湄是您的什么人?”慢慢的,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罗教授。“这张照片里的人又是谁?”

我对那照片瞟了一眼,是那张皑皑的婴儿照!我诧异的望望中枬,又望望罗教授。我不知道中枬在玩什么花样,但,罗教授却显然被触怒了,他的眼珠狂暴的转动着,须发怒张,握着那张照片,他的手发着抖。好半天,才从喉咙里迸出一句话来:“中枬,你以为你有权去窥探一个家庭的隐秘?”

“我想我有权要保护我所爱的人!”中枬昂了昂头:“我必须要使忆湄不受伤害!”

“谁会伤害她?”

“我不知道,”中枬望望我。“或者是那个知道她的身世,而又嫉恨着她的人!罗教授,我想,您还是说出来吧,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