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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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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了客厅里,在人群中坐了下来,祖望的眼光已经敏锐的扫向了我们,显然他在人群中搜寻彤云已经很久了。紫云在和三剑客开玩笑,但,她的眼光也对我们转了转,又很快的飘向祖望,这是一幕无声的哑剧,我目睹这一切,心中浮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隐忧。真的,像何飞飞所说,谁知道若干年后,咱们的戏会演成怎样的局面?

三剑客之一的小张正在室内高谈阔论,谈他追求一个女孩子的经过情形,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叙述到最高潮:“——我最后一次去找她,心想不能像以前那种方式了,必须出奇制胜,谁知仍然出师不利,我见了她之后,两个人总共只讲了三句话——”他咽住了,两条向下垮的眉毛皱拢在一起,刚好是个规规矩矩的“八”字。何飞飞催着说:“那三句话?别卖关子,快说。然后让我们帮你检讨一下,错误出在什么地方?”

“我第一句话呀,”小张慢吞吞的说:“是用眼睛说的,我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注视。我第二句话呀,是用嘴唇说的,我给了她闪电的一吻。她回复了我第三句话,是用手说的——”他拉长了声调,愁眉苦脸的说:“她给了我狠狠的一个耳光!”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笑得肚子痛,笑得眼泪直流。只有小张自己和何飞飞两个人不笑,小张是故意做出一股失意的样子来,何飞飞则一本正经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呀?”小张吼着说:“然后我就捂着脸跑了!难道还站在那儿等她的第四句话吗?”

大家又笑了起来,笑得个天翻地覆,笑得个不亦乐乎,小张在大家的笑声中,直着喉咙喊:“我告诉你们这么悲惨的故事,你们怎么丝毫不同情,反而笑个不停呢?简直不是朋友!简直不是朋友!”

他越喊,大家就越笑,好不容易才笑停了。何飞飞已经在转着眼珠想新花样了:“别笑了,别笑了,我们来玩个什么游戏好吧?”

“我们来接故事吧,”柯梦南说,仍然拨弄着吉他,伸长着腿,有股悠闲自在的味儿。

接故事是由一个人起句,然后绕着圈子轮流接下去,一人说一句,接成一个故事,这是我们常玩的一个游戏,常常会接出许多意料之外的故事来。何飞飞歪着头想了想,说:“变点花样吧,我们这次接故事,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要和前一句最后一个字吶韵,像作诗一样,否则太简单了,也玩腻了。”

“我退出,”小俞首先反对:“什么叫‘韵’我都不懂,这不是游戏,简直是难人嘛!”

“我也退出,”无事忙说:“我学的是数学,不是文学。”

“这倒很别致的。”水孩儿说:“我觉得不妨接一个试试,不必太严格,只要吶口韵就行了。”

“我也赞成,说不定很有趣。”紫云说。

“不成,不成,我退出。”小俞喊。“什么退出?”何飞飞凶巴巴的瞪着他:“不许退出,谁要退出就开除他!”

“姑且接一个试试看吧!”柯梦南打圆场,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从从容容的,却平息了满屋子的争论。

“谁开始第一句?”彤云说:“蓝采,你起头吧,最后一个字注意一下,要选同韵的字多的才行。”

我看看窗外,有风,秋天的晚上,还有点凉意,于是,我起了第一句:“窗外吹起了秋风。”我下面轮到小张接,他胀红了脸,抓耳挠腮的念着:“风,风,风,什么字跟风字是押韵的?有了!”他如获至宝的大声念:“我看到一只蜜蜂。”

“胡闹!”何飞飞叫:“秋天那里有蜜蜂?而且和头一句完全接不到一块儿。”

“就算他可以吧,”祖望说:“下面是彤云了。”

彤云想了想,说:“嗡嗡嗡。”

“这是什么玩意儿?”小俞问。

“蜜蜂叫呀!”彤云说:“该何飞飞了。”

“震得我耳朵发聋。”何飞飞笑着说。

“什么,一只蜜蜂就把你的耳朵震得发聋了?”小魏大叫:“你这是什么耳朵?”

“特别敏感的耳朵。”何飞飞边笑边说:“别打岔,该无事忙接了。”

“我投降,”无事忙说:“我接不出来!”

“不许投降!”何飞飞叫,“非接不可!”

“那么——那么——那么——”无事忙翻着白眼,面对着天花板,突然灵感来了,大声说:“我就运起了内功。”

“噗”一声,小魏正喝了一口茶,喷了一地毯的水,大家都笑了起来,小魏被水呛着了,一边笑,一边咳,一边说:“我的天呀,被一只蜜蜂震得耳朵发聋,还要运起内功来抵抗,这个人可真有出息。”

“你别笑,就该你接了。”何飞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