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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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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跟在他后面跑,我们也下意识的跟着跑过去,怀冰手里还紧握着那束始终没有机会献上去的花束。我们跑到了大厅门口,摄影记者还围绕在他身边抢镜头,他周围全是人,我们拚命挤着,挤着——直到他被簇拥进了一辆豪华的小汽车,直到那小汽车很神气的开走了,直到一连串跟随着的车子也开走了,直到人群散了——

我们站在大厅门口,人群散了之后,才感到周围是这样的空旷。风对我们扑面吹来,卷来了不少的雨丝,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怀冰手里那束花,已经被人群挤得七零八落了,花瓣早已散落在各处,她手中紧握的只是一束光冲冲的杆子。我们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最后,还是谷风耸了耸肩,勉强的笑了笑说:“毕竟他不再是那个跟着我们疯呀闹呀的柯梦南了,他现在是个大人物了!”他的话里带着浓厚的、自我解嘲的味儿。听了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触。小俞犹豫的说:“或者他太疲倦,根本没发现我们,他住在圆山饭店,我们要不要去圆山饭店找他?”

怀冰把手里那束光冲的花杆扔进了垃圾箱里,意态索然的说:“我要回家了,要去,你们去吧!”

“我也要回去了。”我慢吞吞的说,看了看雨雾迷蒙的天空,心里空空荡荡的,酸酸楚楚的。

“我也不想去,”水孩儿说:“别打扰他了吧!人家晚上还有记者招待会呢,反正不能出席我们的招待会。”

“那么,”小俞无可奈何的说:“我们明晚见吧,明天晚上演唱会的票我已经买了,无论如何,我们总要去听他唱一次的,是不是?”

“好吧!那我们就散了,明晚艺术馆见吧!”谷风说。

就这样,我们散了。我慢慢的沿着敦化北路向前走,走进了暮色和雨雾揉成的一片昏蒙之中。

§第二十二章

那是一个成功的演唱会,从各方面来讲,都是成功的。听众挤满了演唱会场,座无虚席。花篮从大门口、走廊,一直排列到台前、台上、和台后。许多政界、学术界、音乐界的名人都出席了,摄影记者的镁光灯从开始闪到结束。所有的广播电台都在做实况录音,电视台也在做实况转播。掌声热烈而持久,场面是伟大的,动人的。

我们的座位几乎是最后几排了,因为我们的经济力量都无法购买前排的位子,而且,那些位子在开始卖票的一小时后,就早被人订完了,我们也买不着那些位子。坐在后面,我们倾听着他的歌,一支又一支,他唱得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音量、音色、音质都好。显然,这十年的时间他没有浪费,也没有虚度,他是经过了一番苦练的!他的歌声比他的人对我们而言,是熟悉多了,那歌声依然充满了感情,依然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当他引吭而歌的时候,他的脸胀红了,他的眼睛闪烁发光,他的面部又是那么激动的、易感的、充满了灵性的,我们感动的望着他,噙着满眼眶的泪,噢!我们的柯梦南!可是,歌声一完,他在掌声中徐徐弯腰,那魔术一般的灵光一闪消失了,他又变得那么冷漠、孤高、而陌生,又距离我们好遥远好遥远了。

他唱了十几支歌,几乎全是各国的民歌,也唱了几支歌剧中的名曲。我们带着强烈的期盼,希望能听到一支我们所熟悉的,他往常所常唱的曲子。但是,我们失望了,他一句也没有唱。演唱会将结束的时候,无事忙按捺不住了,拿了一张纸,他在上面写:“柯梦南:我们都在后面几排坐着,昨天,我们也曾在机场等待,但是,你仿佛不再是以前那样容易接触了。假若你没有把旧日的朋友都忘干净,愿意为我们唱一支‘有人告诉我’吗?散会后,可否在后台‘接见’我们?圈圈里的一群即刻”

他把纸条给我们传观,我低声问:“你要怎样递给他?”

“我现在就送到后台去。”

他送去了,我们都满怀希望的等待着,片刻,他又溜了回来,怀冰问:“送到了吗?”

“他经理人接过去了。说等他到后台就给他。”

每唱两支曲子,柯梦南就要回到后台去休息一会儿,当他再回到后台的时候,我们都兴奋极了,他将要看到我们的纸条了,他会怎样?他会唱那支歌吗?他总不至于把十年前的往事都遗忘了吧?他再度出场了,微微的弯了弯腰,他开始唱了起来,不是我们希望中的歌,接着,他再唱的,仍然不是。他的眼光有意无意的向后座扫了扫,没有带出丝毫的感情。怎么回事?他没有收到我们的纸条吗?

散会了,他在成千成万的掌声中退入后台,我们彼此注视着,说不出心头是怎样一种滋味,他仍旧没有唱那一支歌。无事忙叹了口气,说:“他不是我们的柯梦南了。”

是的,他不是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强烈而深切的感觉。祖望抬了抬眉毛。“不管怎样,我们总要到后台去吧!”

“或者,他的经理没有把纸条交给他!”小俞说。